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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讓他在過去數十年裡吃盡了苦頭,他已然被打磨成了這樣不露鋒芒的儒雅。
“我仰慕先生的才學,更仰慕先生的知世之道。我三顧小樓,求請先生出山,是因為我明白先生的抱負。先生,海良宜確實是個崖岸高峻的君子,可是君子向來不能與小人長存。如今的皇上不受詩書教導,沒有禮賢下士的仁心,他只是這大周崩塌之勢下的一根稻草,他根本成不了聖賢之君。海良宜還有多少餘力?把社稷安危寄於他一人之身,本就是尊卑顛倒,誤了輕重。”
齊惠連說:“輔佐君主,本就是臣子天職。海良宜力挽頹勢,調和八方,他是在盡力而為。他是忠臣,難道你還想要他做個頂替李氏,改朝換代的亂臣賊子嗎?”
“世家與寒門的鬥爭百年不休,想要剔除痼弊,就得有破釜沉舟的決心。”薛修卓起身,說,“李建恆不行,還有別人。大周是李氏江山,只要李氏的血脈猶存,那麼為渡難關,換個人也在情理之中。”
齊惠連與他看法相左,只把他當作弄權謀私的世家子,不肯再與他交談。
薛修卓默立須臾,說:“我與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只可惜先生不信我,但我也要與先生說,沈澤川是含恨殘喘的餘孽,他心無外物,只為報仇而活。他行事狠辣,為人狹隘,與太子相差甚遠,先生以教帝王之心去教他,無異於為虎作倀。即便來日他有所作為,也不會是良主。”
紀綱猛地擱下刻刀,對薛修卓怒目而視,說:“你懂川兒多少?你們口口聲聲喊他是餘孽,可我看你們才個個都是食髓餘孽!你住口,快走!”
薛修卓行禮,說:“先生若是反悔,我隨時恭候。”
他退出去,下簾走了。
薛修易在院子外邊閒逛,遠遠地見薛修卓往回走。他兜著傘,往廊下鑽,卻正好撞著散學的學生。
這些出身青樓的學生對他行禮,薛修易把傘扔給身後的丫鬟,他把人挨個看了,丫鬟說:“這是你們能走的路嗎?衝撞大爺,不知禮數!”
學生們垂頭避退,後面立著一個十七八的女孩兒。薛修易看她姿色不凡,便輕佻地拉了她的衣袖,說:“你也是延清買回來的雛兒?叫什麼?”
這女孩兒瞧薛修易一眼,沒答話。那頭的薛修卓正好走近,擋了薛修易,笑說:“大哥才回來麼?歸院吧,雨大,別淋著了。”
薛修易拍開他的手,不耐道:“知道了!”
薛修易走了幾步,聽著後邊的學生們一齊行禮,喊薛修卓“先生”。他回頭又看一眼,卻看見適才的那個女孩兒,正偏頭看著他。
那目光不畏懼,也不惶恐,在被薛修易發現後,也沒有立刻閃開,反倒看得薛修易忍不住先轉過了頭。
風雨撲面,薛修易打了個哆嗦,抱著手臂快步離開了。
第89章 轟雷
葛青青出都已有小半月, 奚家陸續開啟的錢庫都是空的, 但是好在各地的鋪子能夠由奚丹打理,加上先前的四百萬銀子, 沈澤川還不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
四月藉著東北糧馬道走的兩百萬已經到了茨州, 書信寄回闃都時, 直接由丁桃遞呈給了沈澤川。
沈澤川拭著汗,開啟前衝著同樣渾身溼汗的蕭馳野揮了揮。蕭馳野脫了衣裳, 去裡邊沐浴, 隔著屏風說:“你念給我聽就行了。”
沈澤川唸了信,蕭既明寫得言簡意賅, 就是銀子已經順利到達茨州, 離北鐵騎今年夏秋的軍糧也已經到庫。
“江|青山被調去中博, 擔任中博布政使,那這批軍糧,就是由別人籌備的嗎?”
蕭馳野洗澡速度快,擦拭時說:“由厥西布政司參議楊誠, 與下設同知及厥西各個縣丞統一協籌的, 都是江|青山手底下的老人了, 過去籌備軍糧最迅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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