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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新的出路。先生把一生的信念託付於我, 我曾經許諾要為他走到這場戰爭的盡頭。我們過去的隱忍是因為大周似乎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它早已經是日薄西山。”

齊惠連在大雨裡高喊著爛天爛地,他高舉的雙臂卻仍舊像是妄圖要撐住這正在轟然崩塌的大廈。他和海良宜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卻點燃了相同的火把。他在為李氏燃燒生命的最後一刻, 放肆地拋棄了他過去耿耿於懷的太子, 選擇了出身卑微的沈澤川。

齊惠連的兩位學生就是世人口中的雲泥。太子是李氏嫡系, 他似乎就是為了做明君而生。齊惠連以為他們可以開闢新的天地,因為他們是這世間無可爭議的正統,然而他就是敗了。他在泥巴里拾到了沈澤川,是生母賤籍、父親戰敗的沈澤川,是並非嫡系的沈澤川。齊惠連選擇了這樣的沈澤川,這是他一生信念的改變, 這昭示著他不再遵從於血統的安排,他要讓這樣的沈澤川去捅穿爛天爛地。

“我放棄繼續隱忍,”沈澤川把扇子擱在膝頭,微側身,注視著蕭馳野,“我將選擇另一種方式去戰鬥,我要留在中博。你曾經對澹臺虎說,國恥猶未雪,家仇尚未報,沒錯策安,中博遭受的恥辱就該在中博雪洗,這是我要做的事情。有一天我們將馳騁在離北的天空下,那是我足夠強大的時候。兩百萬娶不走離北王的狼崽,這樣的聘禮配不上我的蕭策安。我在中博,來日就是你堅不可摧的盾。”

水囊匆忙地跌在地上,濺溼了蕭馳野的袍角,潑了一地的水。柔得像紗一般的月光裡,蕭馳野猛然攥緊沈澤川的手,然後抱住了他。

半晌,蕭馳野沙啞的聲音貼在了沈澤川的耳邊:“我的後背交給你,你的胸膛交給我,我們缺一不可。我要在離北給你挑最好的馬,我們就在中博與離北的交界線上搭建屋舍,每月都要見。你要娶我,兩百萬不夠,我要千金難買的蘭舟笑。”

沈澤川抬手蓋在蕭馳野的背部,擁抱著這令人迷戀的味道。蕭馳野是橫穿草場的風,侵襲在沈澤川波瀾不驚的心河,讓他嚐到了情繫一身的甜頭。他失去了端州,失去了先生,他剩餘的不多,他總要跨越那深不可測的溝壑,成為這些剩餘珍寶的堡壘。

* * *

茨州州府周桂近幾日忙於公務,他聽說禁軍已經穿過丹城,正在往茨州來,為此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周桂的師爺是中博燈州人,名叫孔嶺,與周桂有同窗之誼。此刻他擺了酒,又叫廚子做了幾道爽口冷盤,和周桂就盤坐在庭廊下,隔著小几吃酒談話。院裡的槐樹正落著白朵,飄著股清新的甜味。

“我這幾日睡不著。”周桂捏著酒杯說道。

孔嶺揀著冷盤吃,吞了口辛辣的酒,坐姿隨意,說:“我知道,敦州的流寇已經彙整合股,其勢不可小瞧,咱們無兵無馬,招惹不起。可偏偏去年豐收,那匪頭子雷常鳴就盯著咱們茨州的糧倉。”

“糧食都給了離北鐵騎充作軍糧,茨州現下糧倉空設,虛得很。我寫信給敦州州府,可你也知道,他被雷常鳴扶作傀儡,哪敢替我們跟雷常鳴講道理?我真是有苦說不出。”周桂一口酒都咽不下,“那離北二公子又叛逃出都,兩萬禁軍馬上就到了城門下,成峰,我是左右為難,放行不成,不放也不成!”

孔嶺擱了筷,說:“離北是要反了,茨州夾在中間,搖擺不定恐難長久,你得儘快下定決心。”

“由不得我自己決定,”周桂惆悵地嘆,“這下真的是前有狼後有虎,離北和闃都哪個都開罪不起,還有個雷常鳴在側虎視眈眈。”

孔嶺揪了槐花,丟在酒水裡:“雷常鳴是匪,遲早要被圍剿。但是六州各謀其政,不能攜手剿匪,朝廷也不知道何時才會派人過來。我眼看著雷常鳴一天天做大,已經成了中博的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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