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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也不想查了,挨著采薇宮,便是挨著慕如。傅林葉都能說踢就踢,那慕如對於這些人而言更不是東西,若是真的惹上了關係,他李建恆才是真正的唇亡齒寒!
李建恆看著仍舊談笑風生的幾人,卻覺得這些都不是人,他們背後立著的是超越皇位的龐然大物,像是不可抗逆的洪流與颶風。
帝王並非自由自在,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局勢,他怒罵的、歡喜的統統都能成為致命要害,他做不得自己的主,他是被圈在龍椅上的囚徒。
太可怕了。
李建恆在內心深處抱著自己。
他站在他們邊上,猶如站在薄冰之上。如果他哪天不慎掉了下去,就會像他皇兄一樣,眨眼間被各方角逐的馬蹄踏得血肉模糊。
他的生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僅僅是他恰好姓了李。
但若是這天下還有人也姓李呢?
李建恆被這個念頭激得顫抖,冷汗頃刻間就冒了出來。
不可能。
他陰鬱地默唸著。
不會的。
第58章 大雪
雪連下了幾日, 行刺案草草收尾, 前段時間的波濤洶湧倏忽被風雪掩埋,變成了白皚皚的蒼茫, 李建恆就在這個時候聽聞蕭馳野病倒了。
據說是染了風寒還在面壁, 最終被擊倒在榻, 病得起不了身。李建恆冒雪出行,擺駕離北王府, 攜領著諸臣, 與蕭馳野又做回了好兄弟。
旁人都出去了,蕭馳野面色蒼白, 由晨陽扶起身, 跟李建恆對坐。
李建恆說:“朕聽信讒言, 那日斥責了你,很是慚怍。”
蕭馳野說:“君臣相依,本該如此,皇上不必在意。”
李建恆沉默, 蕭馳野也沉默, 他們倆人終究也到了私下稱君臣這一步。
李建恆勉強笑起來, 說:“朕從前以為你是鐵打的,不會生病,不想你病起來,也與尋常人一樣。”
蕭馳野說:“臣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是血肉之軀,捱了刀子照樣會流血。”
李建恆便想起獵場那夜, 蕭馳野獨個兒策馬去了錦衣衛的包抄裡,九死一生,把他提上了龍椅。
人真奇怪,憎惡一個人的時候,只會想起他的壞,可愧疚起來時,便只會想起他的好,彷彿曾經跟人一起罵過對方的話都挨在了自己心上,故而越發慚愧。
李建恆想問蕭馳野許多事情,可他這一刻什麼也不想問了。蕭馳野說血肉之軀會流血,那生分的情誼怎麼辦?
李建恆便說:“……坐到這個位置,不是朕……不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策安,你沒有坐在這裡,你必定不會明白朝不保夕的滋味。旁人都以為這個位置能快活逍遙,從前我也這麼想,可根本不是的。”
蕭馳野沒說話。
李建恆忽然就紅了眼眶,他也不知道哪裡難過,只能說:“我本就是塊朽木,我告訴你,我清楚得很,若不是兄弟們都死光了,這位置輪不著我。可我又做錯了什麼?我從來就想做個閒王,你們把我推上來,問也不問一句……我盡力了策安,我真的盡力了,我哪裡能操控這天下權柄?我只能由著它操控我!”
李建恆痛苦地掩面,哽咽起來。
“策安,坐在上邊,太高了,什麼也看不清啊!”
蕭馳野也紅了眼眶,他說:“兄弟一場,我哪裡會怪你?”
李建恆使勁地抹著眼淚,說:“可我到底傷了兄弟情。”
蕭馳野說:“身不由己的事情,何必怪在自己頭上?是我做事招搖,合該叫人收拾。”
李建恆說:“你本就是這樣的脾氣,怪不得你。他們這樣攛掇我,為的都是他們自己。我對不住你,策安。”
他們倆人似是冰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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