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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笑出聲,他瘋狂又剋制地說,“你說得對,那都是我。我便是茶石天坑裡爬出的惡鬼,沈衛自焚後留下的雜種,無家可歸的野狗,千人唾罵的孽畜。你這般瞭解我,師叔,我太喜悅了。”
紀雷不能自控地顫抖起來。
沈澤川睨著他,眼神遠比他當年更加陰鷙,彷彿這層驚豔的皮囊下已然死掉了一個人,活下來的是隻不知姓名的獸。
“五年前,”沈澤川靠近欄杆,端詳著紀雷畏懼的神情,輕輕地說,“這裡跪著的是我啊。你送我入昭罪寺那日,對我說了什麼?”
紀雷喉眼發緊,他想回答,卻說不出來。
“我有好好地感念諸位的恩情。”沈澤川虔誠地說,“每一日,每一夜。”
第34章 審問
“你……你到底……”紀雷抵著欄杆, 看著沈澤川的笑容, 倏地向後挪動,“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問我, ”沈澤川愉悅地說, “你在問我啊?”
沈澤川的眼神變得陰戾, 他倨傲地對紀雷招了招手。紀雷沒動,用背部靠著牆, 不肯再接近沈澤川半分。
沈澤川說:“階下囚都是待宰的牲畜, 師叔,你怎麼敢問我呢?”
紀雷說:“你還能怎麼樣, 殺了我?”
“我們叔侄難得聚首, 玩兒的時間都不夠, 我怎麼能這麼快就殺了你。”沈澤川拇指滑過欄杆,他放柔聲音,“你不開口,是覺得有機可乘, 揣著那些秘密, 誰也捨不得碰你。邢獄裡的日子更舒服, 不僅吃穿不愁,還性命無憂。有潘如貴做伴,閒暇諸多,逍遙快活。”
紀雷冷汗涔涔,他貼著牆,不再直視沈澤川的眼睛。
“可是歡愉之日都是轉瞬即逝的啊。只要舌頭還在, 缺條腿,斷個臂,剜雙眼,通通沒什麼大不了。幾個月前,師叔請我吃驢炙,那一次我沒嚐到,此刻長夜漫漫,正宜把酒相啖。”沈澤川指間滑出薄刃,磕在欄杆的縫隙間,說,“紀雷,下酒了。”
“你、瘋、了!”紀雷伸頸,一字一頓地說,“沈澤川,你瘋了!”
“我瘋了。”沈澤川凝視著他,肯定地回答。
“你怎麼敢碰我?”紀雷惡聲,“太后提著你的腦袋,你怎麼敢碰我一根毫毛!”
沈澤川又愉悅起來,帶笑說:“師叔,你今夜怎麼總是要講這樣令人開懷大笑的話。我來到這裡,你以為是誰叫我來的呢?”
紀雷震怒,說:“休想蒙——”
“沈衛死了。”沈澤川迅速掐斷了紀雷的聲音,“沈衛自焚的那日,聽說敦州建興王府火光沖天。他燒得面目全非,被錦衣衛拖出廢墟,掛在敦州城牆上,受人唾罵。我沒親眼見著那場景,但我這些年不斷地試圖去想。我想來想去,終於發現了一件事情。”
紀雷吞嚥著唾液。
“他通敵大計已經成功,臨陣倒戈不是更加自在?端州已經淪陷,他率兵前迎,可以與邊沙騎兵匯合,趕在離北鐵騎渡過冰河之前拿下闃都。可是他那樣害怕,怕得畏縮不前,只敢後退。”沈澤川站起身,“他已經成功了,前進才有生路。但是他不斷後退,就算他是個酒囊飯袋,也該知道後退才是死路一條。”
紀雷加重呼吸,厭惡地說:“因為他不敢,邊沙十二部誰會把他放在眼裡?他通敵之時便已經是個死人!”
沈澤川把一顆東珠丟進牢籠裡,那珠子骨碌碌地磕在邊沿,滾到紀雷腳邊。沈澤川端詳著紀雷逐漸變色的臉,笑起來。
紀雷雙手顫抖,他盯著那東珠,艱難地說:“不……不可能……”
“鹹德帝死了。”沈澤川傾身,說,“沈衛也死了。”
紀雷猛地踢開東珠,說:“豎子狡猾,休想詐我!”
沈澤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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