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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風狂襲,蕭馳野的酒熱被衝沒了。他在夜色裡像頭四下頂撞的困獸,馬蹄聲就是碰撞的巨響。他馳騁在空無一人的街道,黑暗下扯爛了笑臉,只剩冷而孤獨的沉默。
駿馬不知奔了多久,蕭馳野忽然滾了下去。他重砸進積雪裡,埋頭定了片刻。
馬兒揚蹄,繞著他垂頭觸碰。海東青停棲在馬背,歪頭睨視著他。
蕭馳野忍了忍,撐臂吐了起來。過了許久,他起身靠著牆壁。指間的骨扳指有些大,不知掉去了哪兒。他在雪裡找,卻聽著不遠處有人小聲問:“誰啊?”
蕭馳野沒搭理。
禁軍小旗摸著燈籠,照了照說:“怎麼敢深夜……大人?”
蕭馳野側頭,說:“認得?”
禁軍小旗老實地搖頭:“不認得您是哪位大人……”
“我是你大哥。”蕭馳野扔掉了髒大氅,垂眸繼續找扳指。他煩躁地低罵了一聲,說,“燈籠給我,人可以滾蛋。”
禁軍小旗謹慎地靠過來,說:“二公子是不是?我們才得了令。這天還沒亮,審查也太早了。您明兒再過來也來得及……”
蕭馳野伸手,小旗把燈籠遞過去。他說:“這兒哪?”
小旗恭順地回答:“闃都邊牆這塊了,昭罪寺。”
蕭馳野說:“沒你事了。”
小旗後退著要走,又聽蕭馳野說:“沈澤川在這兒?牆裡邊?”
“是啊。”小旗越發忐忑,“人就關在……”
“讓他出來。”
小旗一愣,趕忙道:“這哪兒成!總督也不成啊!皇上嚴令……”
蕭馳野抬了抬燈籠,說:“禁軍我說的算。”
小旗試探著說:“你也別殺、殺……”
“我他媽叫他出來唱曲!”蕭馳野驟然摔開燈籠,光倏地撲滅了。他立在昏暗裡,眼神陰鷙。
作者有話要說: [1]:高利貸。
第10章 酒醉
蕭既明攏著大氅立在燈籠下,朝暉守在後邊,說:“算算時辰該回來了,方才去接的人說公子自個兒策馬走了,怎的還沒有到。”
蕭既明呼著寒氣,靜靜地看了片刻天,說:“從前他心裡不痛快,便要在鴻雁山脈下策馬奔騰。這習慣改不掉。”
朝暉說:“禁軍好歹是個去處。”
蕭既明轉過目光,說:“你知道爹這一生最後悔的是什麼事嗎?”
朝暉老實地搖頭。
蕭既明說:“就是把阿野生得太晚。三年前,我們在鴻雁山脈下遭遇伏擊。爹的援兵未到,阿野帶著原本給他當守衛的二十騎兵,策馬夜渡鴻江,在泥潭裡摸了半宿,燒掉了邊沙的糧。我見著他時,他渾身又臭又髒,在水裡泡爛了腿上的傷。那年他才十四歲,我問他怕了沒有,他說玩得很盡興。爹常說陸家人是大漠的鷹,蕭家人是離北的狗。我不喜歡這句話,可後來我們出兵就像是套著鎖鏈的狗,再也沒有十幾年前的痛快。我戰至今日,早已沒了血性。蕭家人不是狗,但如今還留著狼性的只有阿野。他夢裡唸的是離北的山,此刻卻要讓他在闃都忘了策馬的自由。我跟爹都對不住他。”
朝暉沉默片刻,看著蕭既明,說:“世子何必妄自菲薄。公子天性孟浪,本就不是做守成之將的人選。不論他生得早一些,還是晚一些,離北都不能由他掌管。統帥須有千錘百煉的韌性,還有定如磐石的毅力,公子做不來的。”
蕭既明不再作聲。
今夜風大,颳得燈籠不住搖晃。主從兩人又等了小半個時辰,見著遠遠有人打馬而來。
“世子!”馬上人滾下來,說,“公子出事了!”
朝暉立刻扶刀,說:“公子人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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