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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子了。只有延續血統的貴胄才能成為左右天下的手嗎?只有生來就高貴的天驕才配擁有攪弄風雲的權力嗎?那這天底下無數的普通人都是臺階下的枯骨!是任人踩踏,沒有痛楚,也不會呻吟的螻蟻!
“我們做錯了什麼?”
齊惠連悲痛欲絕地喊著這句話。
做錯了什麼!
沈澤川曾經提著蕭馳野的衣領,在骯髒的巷子裡,撕開隱忍的偽裝失聲質問著這句話。
你和我,我們做錯了什麼?
如果生即是罪,那就是老天爺摁著腦袋要他跪在灰塵裡繼續當個螻蟻。但是沈澤川遇見了齊惠連,他看著太傅癲狂,聽著孤鴉哀鳴,他被逼到了絕境,如果拿不出破釜沉舟的氣魄,就要沿著老天給的這條路再殺自己一次。
“我乃渝州齊惠連,我教過太子。我把畢生所學,全都教於你——好不好?”
沈澤川看到的是生路,那不僅僅是能跪著喘息的生路,還是能站起來的生路。貴胄就贏定了嗎?齊惠連跪下去的那一刻就是決然地改變,他比任何人,甚至比沈澤川還要早的打碎了那層牆壁。
齊惠連是帝師,他只會教走向那個位置的人。他向沈澤川伸出手,不僅僅是因為走投無路,還因為這是太傅最瘋狂的謀算。
“先生授我以詩書,我為先生殺宿仇。”
沈澤川的恨散在闃都裡,那是模糊的,數不清的幽光,是齊惠連靠著“宿仇”兩個字把它們凝聚起來。蘭生玉階淡然之,舟渡苦海驅無涯,齊惠連鑄就了沈蘭舟,他把鋒利的沈澤川壓回鞘中,要把那些支撐沈澤川活下來的自憤抹殺乾淨。他要輔正沈澤川的道路,讓沈澤川真正地看見自己。
薛修卓不是走錯了,而是晚了一步,齊惠連早已擁有了自己的儲君。
雨水沖刷著屋簷,沈澤川說完那句話就陷入了沉默,他把臉埋進蕭馳野的背部,就像蕭馳野把臉埋在枕頭裡一樣。
沈澤川不惜命,死亡根本不可怕。群雄逐鹿的馬蹄不會繞開任何人,世間的安樂鄉都建在最鋒利的刀刃上。如果死了,那隻能證明沈澤川在這場角逐裡失敗了,他不在乎。
割破的手會疼嗎?
對於沈澤川而言,那得割破了才知道。齊惠連沒能拴住他,他無柄的刀,握起來就會流血,天底下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能使用。他跨離一切,要達到“自由”的目的。
殺紀雷的時候就是自由的。
那讓齊惠連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磨鋒了沈澤川,卻沒有把他收盡鞘中,沈澤川只是學會了不動聲色地一擊致命。那時沈澤川初嘗歡愛,傷痕累累的宿主體會到了這具身軀的快樂,那是“活”起來的歡愉。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那還是鋒刃歸鞘的開端。
這股來自離北的狂風席捲了沈澤川的噩夢,蕭馳野以侵略的姿態霸佔著沈澤川的胸腔,他強有力地臂膀擋開了吵鬧,在那泥潭深處,不請自來地嗅著珠玉的芬芳。
貪婪的狼。
“先生把這條命還給了我,阿野,”沈澤川融化在這熟悉的味道里,用面頰蹭著蕭馳野的背部,像是沿著氣味找來的幼獸,“阿野……”
蕭馳野抬手摁住沈澤川,半回首,要看著他的眼睛。
沈澤川睜著雙眼,其中卻沒有任何玩笑之色。他用指尖輕撥近蕭馳野的臉頰,說:“我是你的,包括死,你也是我的。”他終於露出尖銳且狠厲的那部分,繼續說,“誰要把你帶離我的身邊,我就殺了他。”
閻王也不行。
最初沈澤川以為,他愛惜的不是命,是蕭馳野。他逐漸知道割破的手指會疼,疼的不是那根手指,是蕭馳野。活著很難,可他在這過程裡發現了更多的理由。他是紀暮的生,是齊惠連的生,是中博的生,還是風雲驟變裡所有螻蟻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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