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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本是他討他歡心的薄禮。

他覺得可笑,從頭到尾,柳文清看似清心寡慾,似乎什麼也不想要,其實是他不敢要,不敢要柳家的遺產,不敢要自己的女兒,也不敢伸手要他,因為從頭到尾他都不相信他,也不相信,他會把他的所求所欲,雙手捧到他的面前。

他曾無數次的告訴柳文清‐‐&ldo;你不是一個人了&rdo;,可是柳文清隔著一江燈火,像一個孤零零的膽小鬼,膽小如鼠,從不肯開口說一句&ldo;他也愛他&rdo;。

也從不敢走到他身邊來。

當晚他們沒有發生任何爭吵,像每一次他們發生爭執一樣,只是沒有任何語言的冷戰,只不過,以前都是柳文清低頭來哄他。

可是他再也不是他的弟弟了,柳文清不會再來哄他,他如此固執,像山巒上冥頑不化的頑石,將自己封閉在他的家國天下中,他怎麼捂也化不開。

他負氣離去,將門摔得啪啪響。

因為他負氣離去,所以不知道,就在他和他對峙著的那個夜晚,柳文清寫完了《陳冤錄》的最後一行,裝訂好了《海晁文志》的最後一卷,結束了漫長到十年的自我囚禁。

他的恩師陸相曾說過,&ldo;以史為鏡,晨昏自省&rdo;&ldo;君子立身為人,總得給世上留下點什麼?&rdo;多年前,他和在陸相的指導下,開始了文史的編纂,可惜編纂為半,他們卻先後入獄,魂歸西天。

&rdo;

他在文卷的最後一夜中寫道:

&ldo;此文卷為謝知秋,張瑢,沈渡之,陸漸羽等其人與吾等其人,然人生坎坷,故友西去,恩師仙歸,然蘭亭初志,不敢擅忘。&rdo;

&ldo;十年倥傯,晃眼如夢。風霜雨露,皆為平生。&rdo;

&ldo;五年堅守,吾道雖孤,總不負所託,幸之幸之。&rdo;

只差最後一步了,就是走到陛下的面前。

柳文清欣然又悲苦的想。

他拿起筆,繼續寫‐‐

&ldo;另,吾一生碌碌,然俯仰不愧天地,無愧於友,亦無愧於子,唯對吾妻,虧欠良多,是為平生憾事,願來生以償,以報平生未展眉。&rdo;

他抬起頭,卻發現柳文澤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面青,紅著眼眶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眼神看著他,柳文澤太高了,他站起來才能夠與他對視。

柳文清看著眼前挺拔的男人,竟然義無反顧的跪了下去。

他眼裡有淚,語調卻是佯裝的調笑語調,他說,&ldo;御史大人,查清我父親冤案,肅清家風,我都是感激的。那麼可不可以幫草民最後一件事。&rdo;

&ldo;什麼事?&rdo;

&ldo;帶我上京,為恩師鳴冤。&rdo;

&ldo;好。&rdo;

柳文澤喉中乾澀,辛苦難當。

◇肆肆◆

距離陸相冤死已經長達五年,五年的時間,可以淡化很多事情,也可以使人冷靜下來,重新看清很多事情。

陸相為相近二十年,是一個誰也碰不得的刺頭兒,即使是明徽帝,在朝堂也少不了爭鋒相對的一面,他為人不夠圓潤,即使被世事磋磨,也遠遠不夠圓潤。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鋒芒畢露的一個人,卻位及人臣將近二十年。

想想都不可思議。

陸隱說那是聖上雨露恩重,柳文清便想,騙鬼呢。明明在朝堂上兩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可下了朝堂,陸隱卻不能讓別人說一句皇帝的壞話。

陸隱這樣一個實誠的人,在位二十年,就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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