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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兩次,這份恩情,她當常記於心。
伴隨著妹妹話語,在蕭羅什心中回想起的,是蕭家嫁女那日,宇文泓宛如強盜土匪的行徑,鬧得蕭家雞飛狗跳,成為神都城人茶餘飯後的笑柄,是那日之後的好一段時間,全神都城人,皆在熱議宇文二公子親迎時的“壯舉”,嘲笑聲處處可聞,他們蕭家,經營累世的蘭陵蕭氏,自此就像是粘上一塊狗皮膏藥,再也揭不開了。
若只是名聲受損,倒也忍得,可妹妹觀音,是真將自己如花似玉的一生,給砸進去了,當初妹妹不得不嫁給宇文泓時,他這個做哥哥的,半點都幫不了她,絕望的無能為力,就像尖刀在他心裡戳,再怎麼痛,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觀音往火坑裡跳,可如今,不一樣了,不再絕望,他替妹妹看到了一條前方光明的出路,也不再無能為力,他可為妹妹這條出路出謀出力……
猶記得初次去往雍王府時,在長樂苑的那片菜地前,他看到宇文泓衣上濺滿水漬泥點,憨蠢粗笨地活像個農夫,傻傻蹲在地上,而妹妹觀音與世子殿下站在一處,錦衣華裳,珠聯璧合,金燦的暮光中,二人風采照人,宛如玉人一般。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而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他的妹妹觀音,值得天下間最好的。
已是亥正時分了,蕭羅什懷著想定的心思,“噗”地一聲,吹滅了榻邊燭火,此處寢室陷入黑暗,與窗外夜景同色,而深宮之中、皇后殿裡,有燈光漸漸燃起,點燈的人,不是宮侍,而是當今天子,他不知已在這黑暗中獨坐多久,直至皇后歸來。
醉中的皇后歸來,被陪侍皇后娘娘出宮的宮女,扶攙入殿,宮女們見聖上在此,俱不由驚惶,但聖上仍是平和如常,只是一邊親自點燈,一邊吩咐她們伺候娘娘梳洗上榻。
聖上從不在皇后娘娘宮中過夜的,將醉中的娘娘,伺候上榻的宮女們,見聖上竟似沒有要走的意思,原先的驚惶又添驚訝,彼此悄看一眼,見聖上並不問皇后娘娘去了哪裡、又為何醉成這般,只是輕擺了擺手,俱按下心中驚詫不安,垂首退至殿外。
燈樹柔光攏在緋色帷帳處,灩灩流紅,宛似大婚之時,皇帝人在榻邊坐了,看皇后醉頰酡紅地香夢沉酣,面似芙蓉,綠雲堆枕,醉睡的神色十分之安恬,不似平日冷淡清傲,總似蒙著一層霜雪,遠遠望之則覺寒涼。
他人在榻邊,也不知如此靜看多久,心神恍恍,似又回到少年之時,那時,他這雍朝太子,早已結束了幼時被各方爭來奪去作為籌碼的傀儡生活,但,也不過是從顛沛流離的牢籠裡,換到了另一座金碧輝煌的牢籠中,清河王叔之死,對他打擊甚重,也令他對宇文氏,恨意極深。
恨意極深,卻也不能展露分毫,仍只能每日與“奉禮”的宇文燾,上演君臣之道,一個假作忠良,一個處處謙恭,那時,北境已平,北雍民眾皆在傳他這傀儡天子的皇位,坐不久了,跟隨宇文燾的勳貴朝臣們,也紛紛按捺不住,建議攬掌北雍大權的宇文燾,取而代之,逼他禪位,日日心境沉鬱至極的他,在那年年底臘八日,出宮散心,於落雪紛紛的明月橋頭,遇見了一名擎傘而過的少女。
他說,他叫林琅,她說,她是顧莞。
那是他自有記事以來,最為快樂的一個晚上,在當時那樣刀懸於頸的危險情境下,那個夜晚,他更是縱情,頗有拼盡餘生之歡之感,暫放下心頭一切的重擔與憂思,不做趙棣,只做神都城中的一名少年郎,那個晚上,在少女顧莞面前,他不是少年天子,只是初心萌動的少年林琅,陪她走在神都城的大街小巷中,擎傘賞燈,踏雪夜遊。
夜深人散之時,將要分離,原先熙熙攘攘的長街,空空蕩蕩,天地間,好似只剩下他們二人,還有紛飛的白雪,在一筆墨攤旁,她將一道摺好的紅箋,放在他的掌心,望著他道,箋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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