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政協委員之肆 百元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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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老黃老去了，活過了鐵佛村歷史上狗的平均壽命，十五歲高齡老去了。

三個多月的住院治療，又半年多高強度康復訓練，劉東昇迎來新生。除了說話吞吞吐吐外，不用家人攙扶可以正常走路了。家裡走不覺累了，就到小區裡走。小區裡走不覺累了，就到鐵佛寺施工現場看一看。人們說東昇福大，命是燒錢燒出來的，放在一般人家早埋土裡了。也有人說東昇童子，寺拆了鐵佛菩薩要帶他走呢。

頂著烈日，工人們正在緊張而精心地施工。看著鐵佛寺雄偉的框架初現，聞著久違的磚瓦混凝土的氣息，劉東昇緩慢地轉過身子，對始終不離左右的媳婦說：“阿彌陀佛，老秦啊，俺能活著，見到，一個全新的，鐵佛寺咧。”

秦翠花道：“罪還沒受完，下半輩子還有大事兒等著你，湯卦師說你要成道呢。”

成道成不了，豆腐蓋房不是那塊料，而心裡綴著半輩子的使命就要完成了。只可惜日本人百元夫，被嶽勇打發到安津修路去了。想來，當初與家庚對人家有些苛刻了。想起多次到醫院跟來家裡探望他的東洋老頭，劉東昇讓媳婦撥通電話，要對這個算是有著“世交”的日本人的關心表示感謝，不能狗屎當麻花香臭不分。電話接通，一個漢語半生不熟，一個吐字蝸行牛步，怕男人說話累著，三兩分鐘，秦翠花催促結束通話。

嶽勇給百元夫兩億元捐贈資金安排的出路，一是老城區三十個老舊小區改造，一是安津到柳城的大道修建。助百姓安居，鋪友誼大路，柳都市最高領匯出面為民眾造福，父親的遺願亦算償矣。歷經一年施工，大道截曲走直平坦而寬闊，安津來市裡縮短了四分之一時間。徵求百元夫意見，新修的公路命名大同路。

大同路竣工，百元夫與安津縣政府協商，又開始捐助秦童祠重建工程。父親臨終交代，要自己去到中國柳都鐵佛寺做善事。鐵佛寺倒是重修了，卻無自己這個外來戶的份兒。然而修道過程中意外發現秦童祠，一處與日本國大有關聯的所在。

安津城西四公里有個秦童鎮，鎮內有個秦童祠。

祠內資料記述，徐福招募童男童女各五百人，帶上過百名能工巧匠，由秦童鎮所在地出發，再一次出海為秦始皇尋找長生不老之藥。出渤海，由朝鮮半島西海岸南下濟州，在日本九州伊萬里登陸。把布匹米糧等物送給當地土著，佐賀平原教人種植水稻，和歌山附近教人捕鯨，山梨縣教人養蠶織絹，還傳授製陶、冶鐵技術跟採藥治病方法，徐福被當地人奉為農神、紡織神跟醫藥神。現在，每年都有些日本人來秦童祠朝拜，把徐福看作自己的祖先。

百元夫沒想到中日有如此淵源，而今年農曆三月二十八日，又發現了一個活物證信子節。

那天千童祠前人山人海喧聲震天。但見前後左右三十六名大漢抬著一個木架底盤，踏著鼓點在人群中游行。為了保持平衡，木架上均放著六個沉重的石磨盤。底盤四角，豎起四根十多米高的粗木杆。杆子頂部，木板搭起一方空中舞臺。舞臺之上，身著仙童玉女服裝的少男少女做著各種表演。最具代表性的是一出“望海盼歸”，他（她）們都面向東方，或提燈籠，或持佛塵，或舉香叩祭，或搖幡呼喚：歸來吧，歸來喲，東渡扶桑的遊子。父母呼喚被迫離家的兒女，妻子呼喚一去不返的丈夫。一天天翹首期盼，一聲聲嘶啞地吶喊。千百年來，生離死別的憤懣堆成了火山凝成了冰川。

活動前後，人們分別到千童碑和千童殿前舉行開祭儀式與收祭禮。當日裡，黃土墊道淨水潑街，家家掃屋淨戶。六十年一輪迴，人們在甲子年這個人生輪迴的起點上進行大祭，堅信兒女跟男人們歸去來兮。不論天災人禍多麼巨大，不管衣食住行多麼艱難，甲子大祭從沒有間斷。近年來以節為媒，縣政府藉此舉辦了更為盛大的經濟社會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