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舟搖楫震之陸 靠山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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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孫春冰沒去上班。憋在家裡，閉門鎖愁眉。

隔一日，額頭上紅腫的孫春冰來到老闆辦公室，彙報說前天半夜裡下火車，路上被人打暈頭，裝有季中正材料的包兒被搶了。程家庚驚問詳情，安慰一番，認是意外。

回到辦公室，孫春冰面牆發呆。窗外廠院裡有一車鳴響，就是一哆嗦，細辨是不是警車。索性關了窗子。大熱天的密不透風，手下人好生奇怪。孫部長霸道，無人多言。

孫春冰來自城南七里鋪。城區四郊有四個有名的大村子，“南七北佛東神西嶽”。

“寧願一生貧，嫁女不嫁鐵佛村”，北郊鐵佛村過去是城周邊最窮的村子。也許窮到了頭，現在的鐵佛村人不管哪一行，不管幹大幹小，都愛自己做老闆。

東郊大神莊傳說后羿的村子，后羿被殺後，其子躲到二里地外的村子避難，那村子遂叫小神莊。傍在羿園一側，已連在一起的大小神莊成了民俗旅遊村。大小神莊大學畢業的孩子們，多喜歡考公務員。危無畏就來自小神莊。

西郊岳家店在運河西岸。東岸商市西岸店，古時岳家店開旅店者居多，開店外兼做些小生意，岳家店的人長於做買賣。某年運河干涸，全村人河床下挖沉船上或落河的古物銅錢，從此都有了做買賣的本錢。賣掉工具廠準備做牛奶的徐大海，就是岳家店的人。

南郊七里鋪是個鎮政府所在地的大村，三條大街，三千多人，古時鐵佛州駐地，後因戰爭，城心北移到當下柳城區。至今，村裡還儲存著一個天圓地方重簷木構架、歷千年滄桑的文昌閣。南七里鋪人多務農打工。孫春冰就來自這個村子。

南七里鋪人信奉多子多福，孫春冰家超生游擊隊。計劃生育最緊要的年代，她父母硬是生出四個孩子，三次罰款家徒四壁。孫春冰打小撿大姐的衣服穿，勉強上了區裡職業學校，臨了欠了四百塊錢學雜費。離開學校到方程廠做工，掙了錢交了職校欠款，才拿回畢業證書。參加了“科普中華行”後做採購，有親戚關係信得著，成為採購部負責人。

九九年，季中正安插小林替代了她，轉物流部主管，管著傳送太陽能貨車的調遣。

接手物流部當年，運送的太陽能增長到兩萬臺，運輸隊從兩家增加到五家。為了多派車輛多派長途，運輸隊產生了明裡暗裡的競爭，爭相討好孫春冰，輪番圍攻不遺餘力。“科普中華行”回來，公司給女隊員買了化妝品，孫春冰顧不上吃飯化妝了一晚上。而做了物流部主管後，運輸隊老闆們給她送來了各式貨色。化妝品用不完，就送姐妹送弟媳。

都送禮物之後，所有人跟孫春冰的關係又回到原始狀態，誰也沒近沒遠，就有人拉她外出吃飯。去東來順，頭回吃上涮羊肉，吃得滿面紅光，吃得店裡空無一客。每日中午，孫春冰都去吃三十八塊錢一碗的海鮮麵，車隊老闆輪流陪。在他們的陪同下，孫春冰把全城高檔飯店特色美食吃個遍。

孫春冰婚禮上，五個運輸隊老闆一起吃喜宴，商定好主意。大家分好運送區域，每車進貢一百塊辛苦錢。如此，也不用勞神費力去討好這個姑奶奶，大夥省心她得實惠。過後溝通，一拍即合。孫春冰借住在鐵佛村老闆家，正攢錢買房子。合計著一年太陽能運送，會有五萬塊錢好處收入，足可交首付了。靠山吃山，又做了兼職保險員，各車隊車輛的保險漸漸地都轉成了她的業務。雖然保費再無折扣，但保費對運費，芝麻之比西瓜，沒有人跟她較真。一年下來，又多了兩萬塊收入。

派發車輛外，運費的結算，需要孫春冰簽字。車輛趕在早起或夜裡裝貨，得她來協調倉庫跟裝貨工。東家見到運輸隊老闆都客客氣氣，而縣官不如現管，趕上哪天孫部長不悅，車隊總要誤事影響收入，於是孫部長的包包裡，被塞滿了歌廳卡購物卡各樣消費卡。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