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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那片灌木, 視野開闊起來。
秦烈目光搜尋一圈兒, 在臨近瀑布的位置看見一抹黃色影子,她背對他坐在一處平緩岩石上, 曲起雙腿, 腦袋埋進膝蓋間。前面支起畫板, 旁邊有小桶,還有隨意攤開的畫筆和水彩。
離得較遠,她身體一些細微變化根本辨別不清,只覺她坐在廣闊的湖邊, 形單影隻, 格外嬌小。秦烈視線半天也沒離開, 牙齒咬合幾下,口中檳榔的味道淡了許多,他側頭,吐在一旁樹根下。秦烈提步往她的方向走,三兩步跳下高地,石子兒踩在腳下,碰撞出聲響。
她埋著頭一動沒動,有人走近,不知是不想理會,還是根本沒聽見。
秦烈停下,用手掌蓋了下她頭頂。
途途身形一動,緩慢抬起腦袋,耳鬢的髮絲落下來幾縷,有一根吃進嘴角里。她雙眼明亮,臉頰乾爽,由於空置微微泛著紅潤。
秦烈不由放下心:“趴這兒幹什麼?”
徐途眼中閃過驚喜,笑起來:“醞釀呢。”
秦烈俯下身,一隻手臂撐著地面,在她旁邊坐下來。
傍晚五六點鐘的光景,殷紅的太陽落向西山,把天邊雲絮染得通紅;湖水平靜,倒映著整片山林及天空。三兩隻蜻蜓盤旋而過,輕輕點了下湖面,漾開一圈一圈交疊的水波。
秦烈撿起一塊圓滑的石頭握手裡:“醞釀出來了嗎?”
“剛有點兒靈感就被你打斷了。”
“還是我的錯?”
徐途抿嘴笑笑,捏了捏發麻的小腿肚,伸開,換個姿勢:“你怎麼會過來呢?”
秦烈想不出如何回答,於是看她一眼,閉口不語。
徐途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問的秦燦。”
徐途“哦”一聲。她從地上拿起軟毛刷子,放進小桶裡涮了涮,抵在桶沿瀝去多餘水分。
畫紙裝裱在硬板上,置於面前,徐途垂著眼眸,舌尖不自覺卷著口中一根髮絲,停頓良久,終於抬起手來,將沾著清水的刷子捱到畫板上。
從左至右,她依次刷過來。
畫紙吸飽水分,溼度恰到好處。
她緩了口氣,手有些抖,換了把圓頭刷子,蘸取湖藍和水調和,頓了頓,再次落在畫紙上。她好幾年沒碰這些,手法生疏,動作僵硬,想畫出一副有水準的作品並非易事。徐途今天也沒打算一蹴而就,只想多鋪一些顏色,試試手感而已。
筆尖一點,淡藍的顏料落在紙上,邊緣立即稀釋暈開,又多加幾筆,不講規則,竟如空中雲霧。
秦烈指尖的石頭轉著,停了停,又繼續轉起來。他沒有打擾,只稍微側頭關注著她。
徐途換了第二種顏色,群青加黃,摻入大量水分,在畫紙上鋪陳開來,一起一伏,如青山遠黛。
她心中暗暗竊喜,原來一切並非想象中那麼不可逾越,其實面前的門始終敞開,只是她缺少一份勇氣,不敢邁出來而已。
徐途彎了彎唇角,側頭與秦烈交換目光,後來畫得順暢起來,畫面的色彩也漸漸豐富。
秦烈扔掉石頭,伸直一條腿,從兜裡掏出煙盒。
那邊徐途拿筆取來橘紅,在瓷盤裡調開,她手忽然一頓,看著鮮豔的顏色在水中漂浮、擴散,猩紅刺目,愈來愈濃烈……
毫無預兆,腦中不好的記憶噴薄而出。
徐途視線一虛,轉瞬回到那個蒼白無比的畫室,韓佳梅扭曲的趴在畫紙上,雙目圓瞪,絕望而孤悽的望著自己,白色紙張被鮮血染紅,一直流過來,爬上她的腳面——
徐途猛然縮回腳,拇指麻得厲害,好像先前斷掉的地方也隱隱作痛。
秦烈:“怎麼了?”
徐途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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