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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盛這幾日如願以償,跟在江/青山身邊理事。今夜是厥西的軍糧出了問題,還擔任厥西布政使的江/青山同樣要入明理堂議事,沒有個把時辰出不來。費盛犯了老毛病,想在辦事房裡歇會兒,打發了個小太監給自己弄點吃的來。
費盛蹺著二郎腿,坐在藤椅上等待,忽然聽著門響,他藉著燭光一看,是韓丞,連忙起身行禮。
韓丞冒雨才到,示意他起來。費盛上前為韓丞解氅衣,韓丞說:“皇上已經傳人問話了嗎?”
費盛知道他這是在問別的,恭敬地說:“左帥來了。”
“左千秋?”韓丞一愣,接著呆了片刻,“到底是離北王,反應迅速,不給別人空子鑽。左帥一出,闃都就沒有再能比得過他的人選,這離北鐵騎,還是離北鐵騎嘛。”
費盛附和,沒接話。他自知這些都不是他能夠摻和的事情,所以能離多遠離多遠。韓丞知道他的心思,也看不上他這點。
庶出的東西就是這樣,沒膽量,也沒氣魄,整日就盯著眼睛跟前那點甜頭,不思進取。
韓丞這般想著,還是和顏悅色地囑咐他:“雖說這事情跟江/青山有些關係,可到底不是他辦的差,上邊沒人會怪他,你跟著他確實是個好出路。他下個月是要去中博,往後錦衣衛到那邊辦外勤,都得靠你打點。小盛,好好做。”
費盛趕忙應聲,把韓丞往外送。他低頭給韓丞提袍擺時,突然看見那袍角沾著些灰黑的髒物,立刻手腳勤快地給韓丞拍了,口中奉承道:“大人這是步行來的嗎?怎的……”
韓丞陡然扯過袍角,費盛話音頓止。
外頭大雨瓢潑,燭光使得費盛的臉陷入昏暗中。辦事房裡剎那間落針可聞,但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費盛便仰頭擠笑,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諂媚地說:“泥點已經擦掉了,大人慢走。”
韓丞盯著他,緩緩把袍角鬆開,也跟著他笑了笑,過了半晌,才說:“辦事去吧。”
費盛待韓丞一出門,就冷了臉。他抬起手,藉著燭光,仔細地看著指尖還殘留的髒泥,那裡邊混雜著木灰,被雨水攪得顏色難辨,可是還夾雜著一點紅泥,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奚宅燒了,奚家用作染料的東西正是舶來的紅泥。這東西金貴,還不好弄,就是王府貴宅也沒有奚家這麼能耐。闃都裡除了奚宅,就再也沒有別家能用了。
韓丞這個時候去奚宅幹什麼?
費盛抹掉指尖的泥,背上的冷汗都是適才和韓丞對視時冒出來的。他站在燈下思緒凌亂,卻很篤定一件事情,就是韓丞已經在那一眼裡對他起了殺機。
* * *
翌日左千秋便策馬回離北,蕭馳野隨同海良宜把人送出城。他沒法回去,卻能把晨陽和骨津調出去,跟著槐州、茨州的調糧官員前去督辦軍糧。這一次的軍糧不能再出問題,蕭馳野信不過六部的人。他在茨州早早安插了王憲,又讓潘藺把梁漼山調往槐州,這樣一來離北軍糧的統籌詳情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待梁漼山回來,”蕭馳野一夜未睡,就著冷帕子擦抹著臉,說,“我要好好謝他。”
沈澤川坐在車廂裡,昨夜守堂也沒睡,聞言說:“我已把他的家人安頓在了宅子裡,有人巡夜看顧,為的就是能讓他安心辦差。槐州不比茨州,跟你我都沒交情,這次讓他們這麼短的時間裡籌備軍糧,槐州州府心裡必定不情願。”
“槐州八年免交軍糧,海良宜之所以考慮他們,就是因為他們負擔得起。”蕭馳野就蓋著帕子,仰身靠著車壁,頓了片刻,“今日就要捉拿魏懷古,不能讓他落在刑部。”
他們跟刑部尚書孔湫有交情,上回吃酒也開心,但是這點情誼到底不能跟海良宜比。蕭馳野已經絕了跟他們再繞圈子的念頭,他要掐斷魏懷古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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