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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勞不放。

梁漼山躊躇片刻,還是說:“這賬是大人囑咐卑職記的,就這麼遞上去……”

“我病中糊塗,許多事情都是你自個兒做的。”沈澤川合了冊子,“我看你行事條理有序,又在戶部當差多年,怎麼只是個案頭吏胥?”

梁漼山似有預感,澀聲說:“卑職從鹹德二年開始在戶部當差,那會兒上頭是花家人……卑職囊中羞澀,只會辦差,沒有銀子去打通關節,上邊讓我原職辦差,這些年的都察考績也都是中下,無功無過吧。”

沈澤川沉默須臾,說:“如今皇上廣開言路,六部又稀缺人才,你也不必黯然傷神,機會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

梁漼山知道沈澤川這是要提點他,趕忙行禮,說:“鎮撫大人的知遇之恩,卑職沒齒難忘!”

沈澤川起身,倒也沒有再說,掀了簾出去了。梁漼山怔怔地看著地面,半晌才發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他沒與沈澤川說,他出身厥西,前頭幾十年耽擱在了讀書上,遲了幾年才考中。一開始要去吏部當差,叫人花錢頂掉了,又轉去工部,幹了幾年都是優異,因為會算,所以又轉調到了戶部。到了戶部,本以為是大展拳腳的時候,結果上邊壓著個花家遠房子弟,渾得不成樣子,差是他辦的,但報上去都是人家的名字。他想找門路去別的地方,上邊又不同意,要把他當不花錢的勞力壓榨,他被一壓再壓,最終竟成了個連官都算不上的吏胥。

本以為是生平傲殺繁華夢,已悟真空[1],豈料福禍相依,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 * *

後兩日宮內的禁令才解,六部運轉正常,昭罪寺撤人,尚未痊癒的病患都由太醫院繼續照看。

沈澤川乾乾淨淨,蟒袍鸞帶再度上身,佩刀掛牌立在門前。蕭馳野也收拾利索,怒獅紅袍著身,顯得個高腿長。

兩個人假惺惺地拜別。

“我要走這邊,”蕭馳野打哨喚來浪淘雪襟,拍了拍馬背,“鎮撫大人跟我一道入宮?”

“總督先行,”沈澤川客客氣氣地說,“卑職要去指揮使跟前稟報。”

“待在人下邊就是不大痛快,”蕭馳野翻身上馬,“什麼時候上來玩玩?”

“我怕高,”沈澤川仰頭看他,“你且坐穩了。”

“後事繁瑣,我能不能坐穩,得看你願不願意手下留情。”蕭馳野用馬鞭點了點自己的胸膛,“輕點。”

他們二人在昭罪寺前分別,沈澤川沒有立刻去尋韓丞,而是驅車到了安置紀綱和齊惠連的地方。

這小樓圍院,牆頭露著棵半死不活的梨樹。沈澤川入內,穿院上階,卻看見正堂大門緊閉,沒有紀綱和齊惠連的身影。

喬天涯察覺出氛圍古怪,從地上的凌亂的腳步上看出有人,他手掌握住刀柄,邁步向前,笑聲說:“沒人麼?沒人鄙人就拔刀了——”

遽然颳了陣風,吹得梨樹枯枝搖曳。院內荒草襲上袍擺,喬天涯利眼環顧,已經發覺著院內院外全部都是人。

“拔什麼刀?都是熟人了。”屋內傳出個頗為虛弱的聲音,“蘭舟,怎的不吭聲呢?”

沈澤川眸中狠厲隱現,卻生生笑出來,說:“二少,病好了?”

奚鴻軒在屋內裹著狐裘,瘦了好些,面色卻十分難看。他端著茶盞,斜眼盯著門,陰惻惻地說:“不好怎麼敢見你?好兄弟,你在這兒藏了大人物,怎的也不打個招呼呢!”

沈澤川哈哈大笑,抬手示意喬天涯退後,自己猛地推開門。門內灰塵驚起,一屋子的侍衛齊刷刷地看著他,都是刀已出鞘,映出一片雪光。

奚鴻軒坐在最中間,捏著茶盞。

沈澤川毫無懼色地跨入,說:“一傻一瘋,算什麼大人物?你要拿,與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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