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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且記住,你要記牢!寵信太過,必成禍患。親賢遠佞雖是賢德之道,可是身處其中,黑白交錯,怎能永遠分得清誰是賢能,誰是奸佞?何況即便是賢能君子,有許多事情,也做不得。但是奸佞可以,小人可以。帝王久居大內,要懂制衡之道,要兼聽眾臣群聲。你看,有了錦衣衛,便有了東廠;有了離北,便有了啟東。”
齊太傅頓了少頃,又說。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你知道此番蕭家為什麼恨沈衛麼?不僅是離北經此一戰無可再封,其根本是蕭家再戰,敗也是敗,贏也是敗,他們已經到頭了。”
沈澤川說:“贏也是敗?”
“贏也是敗!蕭既明打了勝仗,不是立刻就賠了弟弟嗎?往後他贏一場,便險一分。這次賠的是弟弟,下次便可能是他妻子,他父親,乃至他自己。”
第9章 升官
自歲暮開始,闃都街市上行人多戴著烏金紙裁的“鬧蛾”。正旦節將至,尋常百姓家中爭做糕點與熟肉。宮中提前半月採辦百官大宴的用料,光祿寺上下忙得腳不沾地,卻讓內宦撈足了油水。
蕭馳野把冊子翻得“嘩啦”作響,說:“這外官入都,少不了要向都官供奉‘冰敬’。可潘如貴好威風,把單子列得條理分明,照單交錢才能太平。”
“這還只是年初的‘碎銀子’。”陸廣白撇著茶沫,“我給你說個賬。潘如貴手底下的小太監,一年收的銀子遠超邊陲千戶衛所兩年的軍餉。大週年年用兵,每次戶部叫我們出兵的時候,都是求爺爺告奶奶,恨不得當成親爹哄。仗打完了,我們就成了要賬的龜孫子。”
“有錢的才是爺。”蕭馳野笑說。
“年前救駕,我們離北冒雪行軍。兵馬多勞累,鐵騎的裝備也須得趕在開春前修理完畢。工坊的錢欠了好些日子,到處都要用錢。”朝暉細細在心裡算了算,說,“沒入闃都前,離北軍屯年糧折銀兩,日子都得精打細算地過。咱們世子妃,逢年過節都不敢給府裡好好置辦貴衣裳。潘如貴一個內宦,收得銀子已經超了端州的總稅銀。監察御史下放去了地方,個個狐假虎威,可怎麼樣?在闃都照樣屁都不敢放!”
“窮啊。”陸廣白感嘆,“年年都為銀子發愁。既明此次入了都,衝著他的面子,戶部也不敢拖,早早呈給了內閣,潘如貴也老實地批了紅,離都之前銀子應該能撥下來。”
“我們有大哥。”蕭馳野擱了冊子,看向陸廣白,“你怎麼打算?”
“皇上不見我。”陸廣白說,“陸家在闃都吃不開,八大家一貫把我們當大漠野人看,花家更是不正眼瞧。但是讓我孝敬潘如貴,我也沒錢,家裡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別的地方能墾軍屯,好歹是個應急週轉的法子,但我們邊郡,黃沙萬里,要田也沒田。這次出兵疾行,兩萬人馬路上吃的都是戚大帥的私銀。我說句不好聽的,虧得戚大帥體恤,否則我的兵過不了天妃闕。可是戚大帥能有多少銀子?她拿的都是老太妃從前給她留的嫁妝底!她自己的私兵都要出去賣褲子了!戶部天天跟我打太極,不作為麼,擱著我的賬,就是不撥銀子,算準我陸廣白土鱉一個沒辦法。”
陸廣白少見地動氣。他是沒辦法了,因為邊郡鎮守在大漠邊緣,他是除了離北以外跟邊沙騎兵打交道最多的守備軍。一年累死累活地東奔西跑,在彎刀底下討日子過,睡不了幾個飽覺,還永遠填不飽肚子。闃都壓著他,邊沙伯早就成了王爵裡邊眾所周知的窮光蛋。他家的封賞從來不留手,全部都用去折成銀子補貼軍需。
蕭既明穿戴整齊,丫鬟們魚貫而出。屋裡邊只剩他們四個人,蕭既明端了茶盞,喝了一口,不緊不慢地說:“今年遇著好時候,正旦百官宴。戚竹音該到了吧?”
陸廣白說:“沒錯。原先我愁,可轉念一想,隨便了,讓他們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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