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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盛時天下高僧無不薈萃於此,清談盛況風靡一時。”
“近些年怎麼沒有聽貴主兒提過。”小福子打量寺門,“頗顯破敗了,許久沒修葺了吧?”
紀雷定了會兒神,說:“二十年了。罪太子當年教唆闃都八大營意圖謀反,兵敗後龜縮至此,在寺中困獸猶鬥,最終血濺佛像,自刎了。此後先帝便不再踏足這裡,摘了寺名,重提昭罪二字。”
“二十年吶。”小福子少見多怪似的掐著嗓子,“那我還沒生呢!紀大人也才入錦衣衛吧?”
紀雷不答此話,轉向後方,斥道:“怎的還沒到?”
小福子還圍著“昭罪”的石碑打轉,末了問紀雷:“可以往也沒聽過裡邊關過誰啊?”
紀雷似乎不勝其煩,說:“關的都是罪太子一案牽連的大臣,文臣武將一律誅殺九族,留下來的少之又少。二十年了,誰還記得!”
那頭囚車碾近,葛青青對紀雷行禮道:“大人,人帶到了。”
“送進去吧。”紀雷對沈澤川說,“今日一別,怕是沒有機會再見。皇恩浩蕩,餘生你可要好好感念。”
沈澤川置若罔聞,他入了昭罪寺,那掉漆朱門轟聲而動。他立在其中,看著紀雷。紀雷被這目光盯得不豫,正待發作,卻見沈澤川洗淨的面上露出個笑來。
瘋了。
紀雷下意識地想,耳邊卻聽著沈澤川說。
“紀大人。”他聲音平靜,“來日再會。”
朱門“砰”地緊閉,驚起無數塵埃。小福子掩鼻咳嗽,連連後退,卻看紀雷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紀雷被喚了幾聲,才回過神來。他快步上馬,背後被日光照曬著,方才說:“……呸,晦氣!”
* * *
蕭馳野縱馬過街,正與紀雷撞了個正著。他勒馬大笑,說:“老紀,沒在御前當值麼?”
紀雷頗為垂涎地看著蕭馳野的胯下戰馬,說:“今日押那餘孽入寺,正往宮裡趕呢。二公子,好馬啊!聽說都是自個兒馴的?”
“閒來無事啊。”蕭馳野把馬鞭抽了個響,天空中的海東青便倏地撲落在他肩頭。他說,“熬鷹玩馬,我就這點本事了。”
“年後等你當了差,可有的忙。”紀雷說,“闃都新貴!我明日不當值,一道吃酒去?”
蕭馳野說:“酒不好,我不去。”
紀雷笑出聲,說:“好酒,定是好酒!不是好酒誰敢請你二公子來?晚些我去登門相邀,世子可有閒暇一同去玩一玩?”
蕭馳野摩挲著骨扳指,說:“我大哥麼,不喜這些。怎麼,光是我去,還算不上排面?”
紀雷連忙說:“這話可不是我說的!二公子,就這麼定了。”
蕭馳野應了,打馬要走,臨去時才想起來似的,問:“那餘孽看著如何,腿腳能走?”
“走是能走,”紀雷說,“但看著不太靈便。廷杖有幾個不留後傷的,能走已經是他的運氣了。”
蕭馳野倒也沒多說,策馬就走了。
* * *
晚些昭罪寺的雜役送飯來,沈澤川點了油燈,卻沒有碰飯。他抄著油燈,沿著大殿側旁的小廊走了一圈。
這裡積塵已久,有些廂房破敗,門窗都爛了。沈澤川見著幾個屍骸,風一吹就倒了。因為沒有尋見活物,他便回了大殿。
佛像已塌,香案陳舊,卻很結實。下邊大小合適,沈澤川掛了破幔布,就和衣躺在底下。腿上遇寒陣痛,他耐著痛,閉目算著時辰。
後半夜細雪新下,沈澤川聽著兩聲夜梟叫。他坐起身掀開布,看見門前的紀綱正跨進來。
“吃了飯,”紀綱開啟包袱,“就打拳。這夜裡遮不住風,太冷了,睡著了師父怕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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