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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讓你出寺,”紀綱說,“誰知半路殺出個蕭馳野。”

沈澤川想到這裡,突然想起他剛出昭罪寺不久,還在錦衣衛養大象的時候,蕭馳野來堵他要扳指,懷疑他在李建恆身邊安插了人。

天縱奇才。

齊惠連是這麼誇蕭馳野的,因為他嗅覺太靈敏,僅憑對李建恆的瞭解,就覺察到有人在教唆李建恆爭搶慕如,然而蕭馳野也沒有想到,李建恆身邊的人根本不是沈澤川安排的,他跟沈澤川較勁,只能撲場空。但齊惠連半點痕跡都沒露,蕭馳野這份敏銳著實驚人。

“風泉送進去,”紀綱說,“太傅就再也沒提過了。”

帳頂有雨打聲,帳內略顯寂靜。

姚溫玉膝上臥著虎奴,並不冷,他打破沉默,說:“倘若是他……”

“倘若是邵風泉,那邵成碧何必帶著火銃來?”沈澤川左手撐首,在暖和的帳內思緒流暢,“火銃被換給樊州土匪的事情,邵成碧知道,他明白這批火銃用不了,可是他還是帶來了。”

邵成碧前來赴死,是為了給沈澤川一個能攻打丹城的理由,他有千百種辦法,唯獨不需要火銃來畫蛇添足,除非這批火銃根本不是拿來用的。

一直仰身在椅子裡的喬天涯驟然坐正,他沉默須臾,道:“邵伯是想告訴府君,誰是蠍子。”

火銃是中博蠍子給翼王的,而中博蠍子正是從闃都蠍子這裡得到的。陳珍雖然能調動火銃,還掌握圖紙,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對春泉營火銃丟失一事毫不知情。

“既能眼觀六路,又能耳聽八方的,非宦官莫屬。”沈澤川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有些清晰的事情開始變得模糊,而模糊的事情卻開始變得清晰,“陸廣白告訴我,替換邊郡軍糧的就是監軍太監迎喜。”

“那麼福滿就是個替死鬼,”姚溫玉說,“薛延清則是個擋箭牌。”

“這把刀,”沈澤川眉間微皺,“有些捉摸不透啊。”

* * *

“你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薛修卓蹲在福滿身前,端詳著福滿的神色。

福滿在酷刑裡就剩層皮了,他沒了舌頭,只能用突兀的雙眼瞪著薛修卓,嘴唇翕動。啞兒在薛修卓身後端著紙筆,想要塞到福滿手中。可是福滿十指皆斷,已然是個苟延殘喘的廢人了。

薛修卓沒承想蠍子動作這般快,這簡直和他們當初拋棄魏懷古一樣。他站起身,道:“你是永宜年入宮的太監,侍奉過光誠帝。後來潘如貴死了,你在官溝裡受蕭馳野舉薦,才開始嶄露頭角,隨後,你派乾兒子迎喜到啟東監軍,示意他調換邊郡軍糧。你是想讓邊郡吃敗仗,替阿木爾開啟啟東防線。”

福滿喉嚨裡“咕嚕”地響,他用殘存的手指碰著鎖鏈,躺在地上用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薛修卓。

軍政變動必然緊密相連,早在兵敗案以後,海良宜等朝臣就覺察到大周內部的古怪。從永宜年開始,他們與世家不死不休,這是兩股勢力的膠著碰撞,可是從兵敗案以後,事情不再按照任何一方的設想繼續。露出馬腳的人是花思謙,他在海良宜追賬時過於慌張,勾結邊沙騎兵犯下六州血債,時任戶部都給事中的薛修卓清楚地看到糧銀調動。

薛修卓回身,喃喃自語:“誰知陸廣白沒有死,反而帶著邊郡守備軍叛逃了。戚竹音迅速回防,啟東仍然牢不可破。你們計劃失敗,於是阿木爾調離哈森,開始主攻離北。”

這是邊郡軍糧案的首尾。

福滿鼻孔呼氣,頹唐地轉動著眼珠,情緒激動起來。

離北軍糧案是魏懷古主導,勾結厥西官員,把糧食賣到中博賺取暴利。他們在此過程中,將離北軍糧替換成了黴米,事情暴露源自於楊誠的那封驛報。驛報原本是直呈刑部,卻在到達闃都後,被呈到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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