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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霆當夜把內務衙門的要員全部換掉。近衛敲門, 不等對方辯駁, 直接塞嘴拿人,速度甚至比李劍霆中毒案還要快。宮內四處都是腳步聲,牆腳陰影裡站著數不清的近衛,還在輪值的太監宮女謹言慎行,全部縮手埋頭,不敢胡亂張望。
薛修卓沒有睡, 他披衣站在窗邊,聽著高牆外雜亂的奔跑聲。雨歇後陰雲方散,清寒的月光渡在他的身上,他側容映著窗前竹影。
“啊啊。”啞兒粗魯地擦了下鼻子,催促薛修卓休息。
薛修卓回首,說:“錦哥兒睡得好嗎?”
啞兒點頭,指著薛錦房間的方向,口中“嗯啊”著算是回答。
薛修卓便道:“你去睡吧。”
啞兒不肯,他用手扒了扒,是在讓薛修卓吃東西。
薛修卓不作答,他垂指拾起棋盤上的棋子,端詳著,像是想不明白什麼事情。啞兒見他不動,就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也不走,在房門口坐下了。
良久,薛修卓把棋子扔回了棋簍裡。
* * *
翌日早朝後,薛修卓候在明理堂外等待李劍霆的召見。今日彈劾他的摺子不計其數,薛修易一下獄,就坐實了貪汙行賄確有其事,坊間流言緊跟風向,連帶著給薛修卓投遞名帖的國子監學生都減少了。
“薛修卓奪人子,實在有違天理,”言官跪在御案前,“薛修易不論如何都是他的嫡出兄長,皇上,古往今來,從沒有庶弟搶奪嫡系長子的事情,更何況他身為帝師,該以身作則。他這般行徑,豈不是教天下人都蔑視禮法、罔顧宗親。”
李劍霆合上奏摺,道:“薛修易寵妾滅妻,貪財好奢,朕以為薛修卓之舉恰恰是謹遵禮法,是為他薛氏嫡系考慮,並無不妥。”
這位言官都快七十了,顫巍巍地磕著頭,繼續說:“老臣以為不然,兄有錯,他可以明諫,可以勸誡,這才是兄友弟恭……”
李劍霆聽了一早上的禮法教條,當下站了起來。
“……所謂任賢必治,任不賢必亂1。何以為賢者?能辨貴賤,遵禮法者是也……皇上,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李劍霆邁不開腳,又坐了回去。
雨後晴天悶熱,曬得堂前栽種的花都有些蔫兒。言官歇息片刻,喝了盞茶,不等李劍霆開口,就接著勸誡,李劍霆硬是從早朝後坐到了酉時。
言官不知喝完第幾盞茶,對李劍霆和煦道:“皇上,越是聰明通達者越要醒目清耳……”他砸吧下嘴,緩了幾口氣,“是以為……”
“朕今日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李劍霆起身親自來扶,額間花鈿襯得她面容明豔,和顏悅色地說,“改日還要請先生給國子監的學生們講一講這至聖名言。今日時候不早,朕看先生面有倦色,先回去歇歇吧。”
言官邊走邊說“不敢”,臨出門了,還要說:“明者,銷禍於未萌前,薛修卓……”
風泉有眼色,躬身來扶住言官,笑道:“堂前地滑,老大人且留心腳下,奴婢攙著您走。”
言官由風泉扶著,越走越遠。落日沉夕把明理堂前的盆栽都渡上橘紅色,也把李劍霆鬢邊的金簪照得熠熠生光。她側過身,注視著立在堂下的薛修卓。薛修卓背部猶如刀削,雙肩擔著最後的輝芒,官袍隱在了餘暉裡,李劍霆看不清他的神色。
“先生,”李劍霆抬手掀起珠簾,“請。”
明理堂內沒有點燈,也沒有伺候的人。薛修卓入內後跪在御案前,李劍霆卻沒有回到皇位上。她站在御案一側,看著壁上的字畫。
“薛修易犯錯,跟先生無關。”李劍霆說,“先生若是來請罪的,大可不必。”
“薛修易貪汙受賄,刑部通緝涉及此案的厥西行商,卻撲了個空。”薛修卓並不像別人那般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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