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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手感慨道:“前年還能沿著田頭跑幾里,今年是真的不行了,這還真是風雪催人老。”

“追得這樣急,”孔嶺圍緊風領,擋著凜風,“為適才的事情而來?”

“我與你好些日子沒賞雪了,”周桂欲蓋彌彰,“近來夫人看得嚴,成日都在府裡看孫子,今日正好。”

孔嶺便嘆,愁道:“你還是不要學著旁人那般遮遮掩掩了。”他縮起手,避著風,繼續說,“不必勸我,我意見不改。”

周桂只好說:“倒是不要因此和元琢留下了芥蒂。”

“你當我孔成峰什麼年紀?”孔嶺跟他並肩走,“元琢能直言不諱,就是心中無愧。政見相左在所難免,應聲附和才是大忌。我明白,元琢明白,府君既然沒有尋我們私談,就是態度了。”

周桂因為高仲雄那件事苛責自己,如今行事總要問過沈澤川,不再擅自決定。近來商談公務,也讓帳內幕僚不要自鳴得意,擔心他們再與姚溫玉起摩擦。

周桂看庭院裡枯柳折枝,被風吹得跌在雪地裡,刮到了牆角。他緩回氣,有些沮喪地說:“我就是怕生分……”

“水清則無魚,”孔嶺抬手拂掉白鬢的雪屑,斂了些神色,認真地說,“天下衙門哪能真的清澈見底?你也在茨州做了那麼些年的州府,知道不僅往上覆雜,往下也同樣複雜,貪汙受賄這種事情,殺不盡,也殺不完。你前幾年已經管得很好了,府君不明白嗎?府君從頭到尾就沒有遷怒你,殺了那兩個幕僚,也是給你提個醒,不是警告你。你最近這樣小心謹慎,反倒容易讓府君記著這件事。”

御下難,奉上也難。

周桂走幾步,悵然道:“……我岳丈當初不肯保舉我入都,也是算定我不是那塊料。有些事情,我沒個分寸,緊了鬆了都靠摸索,這事太難了。”

“你既然沒做虧心事,何必這樣惶恐?”孔嶺稍稍搖頭,“也不要再刻意謙讓元琢了,都是七竅玲瓏心,你這點心思哪能瞞得過他的眼。時間一久,那才是真的生分了。”

* * *

沈澤川回宅子時風正盛,費盛橫著臂架著傘給他擋,那氅衣還是被吹得在風裡翻動。

費盛揹著風說:“主子,咱們也換個轎子吧。”

沈澤川被風吹得幾乎睜不開眼,凍得耳尖紅。他道:“就這麼幾步路,哪用得著坐轎子。”

可是冷啊!

費盛擔心就這麼幾步路,讓沈澤川再染了風寒。近幾日裡外都小心,庭院內連廊子都掛了厚重的垂簾,侍奉的人進出把簾底壓得死,裡邊地龍一直燒著,格外謹慎。

好不容易進了大門,耳房裡等著的丁桃馬上跳了出來,帶著歷熊像堵牆似的橫在沈澤川身前。

沈澤川在那緩慢的挪動裡頭疼地說:“別擋了,趕緊走吧,杵這兒吹的都是過堂風,要不了片刻就該倒了。”

丁桃這段時間又長高了,說:“主子吩咐得擋嚴,漏風就抽我。”他拍了把歷熊,逆著風喊,“大熊,走快點!”

等沈澤川終於到了廊子裡,繫著的氅衣都被雪浸透了,捂得脖頸溼漉漉的不舒服,他抬手解掉了。費盛慌不迭地接了,招呼侍女拿去晾,還要給沈澤川披新氅衣,沈澤川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費盛在敦州得了招募新人的差事,心裡頭樂開花了,回來見著喬天涯也看哪兒哪兒順眼。沈澤川住在離北那段時間,他就在家裡跟著紀綱,邊琢磨紀家拳,邊聽紀綱的話。等沈澤川回來了,就像是老媽子似的,力求把沈澤川照顧得無微不至。

侯爺現在要跑戰場嘛!

費盛跟在沈澤川后邊想。

府君不生病,侯爺也高興,回頭就不會再給他臉色瞧。大家日後做了一家人,他也不能總是不入蕭馳野的眼。

沈澤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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