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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賓,能夠出入府門,大多稱“先生”,由周桂養。他們能夠賺取閒錢的手段只有兩種,一是字畫字帖,二是赴當地鄉紳耆老的宴席,能得到主家的賞金。可是如今流民湧入茨州,他們負責錄籍及審理胥吏兩件事,肯定會有人想要走後門,暗地裡進行打點。
高仲雄就是其中的倒黴蛋。
高仲雄的經歷說起來十分坎坷,他由渝州擇入太學,自詡是齊惠連的同鄉。因為小有才學,曾經在闃都學生裡算是領頭人物,也寫過文章想要與姚溫玉一爭高下。一年前奚鴻軒煽動太學風波,高仲雄就是跪在最前方,怒罵潘如貴、紀雷“國賊”的學生,為此被錦衣衛拘傳進了詔獄,斷了前程。他一氣之下掉頭投入了韓靳帳下,成為了韓靳的幕僚——就是他的提議把韓靳送給了禁軍,讓韓靳被關在茨州牢裡,至今還在摳著牆皮等韓丞救自己。
高仲雄在韓靳被俘以後不敢回闃都,害怕韓丞追究,便託了在丹城的舅舅的關係,留在丹城,做了潘逸的幕僚。最初潘逸有意重用他,可他的許多提策都是紙上談兵,潘逸就逐漸冷置了他,他在潘府裡被下人欺辱,不得已,就住回了舅舅家。誰料屋漏偏逢連夜雨,舅舅酗酒跌死了。高仲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家裡的舅娘嫌他無用,尋了個藉口要打發他回渝州。
高仲雄自覺無顏歸家見鄉親父老,就想靠賣字畫租賃幾畝薄田,學人做個隱於朝市、安貧樂道的散仙,哪知他攢夠了銀錢,也買了田,還沒有下幾次地,田就被費氏莊子上的惡霸給強佔了。高仲雄去衙門告狀,當夜就被人給堵在巷子裡痛打了一頓,連他的屋子也搶了。他身無分文,淪落街頭,想回渝州又沒盤纏,無奈之下只能隨著流民一起逃出丹城,想到茨州碰碰運氣。
“徐老爹,”高仲雄拘謹地站在門外,看人出來,趕忙喊道,“衙門的事情有訊息了嗎?”
想他一介闃都風流人物,如今跟人講話都要矮半頭,既想討好對方,又礙於面子不肯做得太過,站在原地,反倒是個四不像。
那姓徐的衙役揮著水火棍,把高仲雄趕到一邊,回頭看不見衙門內了,才低聲責怪道:“你跑這兒來幹什麼?”
高仲雄被訓得抬不起頭,他捏著袖子,重新抬起頭時勉強笑道:“適才路過前頭的酒鋪子,給您老盛了些過來解解渴,您喝。”他雙手把酒奉上,看對方神色稍緩,才說,“我到茨州也有幾日了,上回跟您提的那事——”
“那事,那事?”徐衙役喝了酒,抹了嘴就不認賬,“哪事?”
“就是在衙門謀個差事,”高仲雄沒有抬手抹掉臉上的唾沫星子,“託您老幫幫忙,給各位先生遞個話,就說我從前是闃都的學生,受過都察院岑……”
“這事啊,好辦哪!”徐衙役湊近,“你準備上三兩銀子,我替你給各位先生買幾包菸草,你就能過啦!”
高仲雄怔了片刻,面上的神情悲喜交加,他說:“都給您老了,沒錢了。”
徐衙役當即變臉,這老頭兒說:“沒銀子怎麼辦事?先生們都是吃素的?人家也認真金白銀!要不是我可憐你,肯在其中替你周旋,這些銀子哪夠,啊?哪夠!”
高仲雄連忙拽著徐衙役的胳膊,說:“先後已經給了七兩銀子,總得有點訊息……”
“你想走後門,又捨不得銀子,”徐衙役把酒葫蘆扔到高仲雄懷裡,伸著頸衝他“呸”了一口,輕蔑地說,“撒尿屙屎還要解褲腰帶呢!”
高仲雄的錢都讓徐衙役給騙完了,現在成日混在流民群裡,髒得像個乞丐。此刻看徐衙役這副嘴臉,又想起在丹城受過的羞辱,一時間氣血衝頭,不管不顧地衝上去,颳了徐衙役一記耳光,喊道:“事沒辦成,錢就得還我!”
徐衙役哪想高仲雄還敢打人,指著高仲雄的鼻尖,說:“欸,你這人!賤皮子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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