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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身精舍內,算帳的太監們已經散去,只有嘉靖帝一人,盤腿坐在蒲團上,面上的表情卻有些陰沉。見陳洪進來,嘉靖淡淡道:「你來得正好,順天鄉試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以嘉靖皇帝睚眥必報的性格,怎會輕易放過冒犯他的人,雖然為了自己和朝廷的體面,他沒有公開追究此事,私下裡卻命令東廠調查此事,不能吃了啞巴虧就算了。
陳洪一邊給嘉靖倒水,一邊細聲道:「主子吩咐的事兒,奴婢能不放在心上嗎?這些日子東廠就查這一件事兒了。」
「少囉嗦,」嘉靖捏一顆紅色的丹藥,用水服下道:「朕要的是真相。」
「透過對作弊考生的審訊,」陳洪謹慎道:「可以斷定,並不是誰猜到了考題,而是確實有人將考題洩露出來了。」
「哪些人?」嘉靖問道。
「這個還得進一步偵辦,因為那些考生都是由家人,跟洩題者單線聯絡,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想再聯絡上是不太可能了。」陳洪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禮部尚書吳山難逃幹係。」
「吳山……」嘉靖點點頭,道:「確實啊,朕問過袁煒他們了,說考題只有禮部尚書一人看了,防賊似的放著他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麼奉公守法呢。」發完牢騷,嘉靖又問道:「那嚴世藩呢,他在裡面扮演個什麼角色?」
陳洪聞言搖頭道:「嚴世藩應該與此事無關,據奴婢掌握的情況看,吳山這個人,自命清高的很,從來對權貴都是不理不睬,雖與嚴閣老同鄉,卻從不與他打交道。」說著笑道:「而且嚴世藩曾經想跟他拉親家,把閨女嫁給他兒子,但吳山卻堅持不肯答應,讓嚴世藩很不高興……所以以兩人的關係看,合謀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你沒收嚴世藩錢吧?」嘉靖突然笑道,嚇得陳洪雙膝跪地道:「陛下,奴婢掌東廠,差的就是貪汙受賄,怎可能知法犯法,監守自盜呢?」
「沒有就好。」嘉靖淡淡道,越是身邊的人,就越是難以看清,像陳洪這種特務頭子。唯一讓嘉靖放心的是,這些人縱使手腳有些不乾淨,但對自己忠心耿耿,還是可以用一用的。
「還有種可能,」見皇帝沒有反感,陳洪又道:「就是有人栽贓嚴世藩和吳山。」這位太監中的二號人物,顯然沒少拿嚴府的錢,瞅著機會便極力為嚴家洗刷罪名。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不管別人怎麼樣,」嘉靖冷笑一聲道:「嚴世藩和吳山本身都不乾淨,不用栽也髒了。」
「是,陛下英明……」陳洪只好打住,不敢再為嚴世藩說話。
※※※※
過了一會兒,李芳回來了,雙手將一份奏章呈上,嘉靖只見上面「蘇松巡撫鄢懋卿呈」八個字,不由有些不爽道:「這個鄢懋卿,到現在不知道朕派他去幹什麼。」顯然是嫌鄢懋卿的落款上,少了市舶司提舉的職銜……其實人家鄢懋卿乃是雅人也,純為了封面整潔才這麼寫的,誰知讓皇帝誤會了。
拿起鄢懋卿的那份奏章,嘉靖看到李芳手上還有一本,問道:「這是誰的?」
「蘇松巡按林潤的。」李芳輕聲道。
第五三九章 攻勢
玉熙宮中,檀香裊裊,嘉靖帝面無表情的開啟鄢懋卿的奏章,戴上眼鏡察看起來。看了一會兒,皇帝突然面露不耐之色,將那奏章扔到地上,哼一聲道:「陳詞濫調,一點新意都沒有。」
便又拿起林潤的摺子,開啟一看,竟彈劾鄢懋卿的,嘉靖不由冷笑道:「看看吧,彈劾的摺子馬上就來了。」就細細閱讀起來:『臣蘇松巡按林潤,疏劾總理市舶、巡撫蘇松、左副都御史鄢懋卿貪冒不法五罪……一、勒索屬官賄賂巨萬;二、隨意受理詞訟,蒐括富民錢財。三、宴會日費千金,用錢如土;四、虐殺無辜平民、商戶;五、加額重斂關稅,將原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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