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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一來,王大人的前途是完蛋了,可在百官看來,這已經是邀天之倖了。因為在此之前,就連刑部的官員都說,三位堂官已經打了招呼,誰也不許為王忬說情。
大家出來混,都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知道這代表王忬是死定了,可現在竟出現這樣戲劇化的轉折,讓大夥感到十分驚詫……他們都知道,大明朝只有一個人,擁有逆轉這一切的權力,那就是嘉靖皇帝陛下。
陛下這突兀的橫插一手,不啻於一聲震雷,在京城上空炸響,讓各方全都風聲鶴唳,不知這代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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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今日早些時候。這些各黨派的骨幹分子,都在自家老大那裡,對此事進行過討論,也難免將各自的觀點帶到這酒桌上來……
只聽殷士瞻微微興奮道:「這是陛下聖明,明察秋毫啊,事實證明,陛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他是王世貞的同年,彼此意氣相投,自然樂於見到現在的局面。
那邊胡植一聽,不樂意了,冷笑道:「王忬都永不敘用了,還能算是好人嗎?殷大人,莫非你還要為他翻案不成?」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這頂帽子扣得可夠大的,殷士瞻哪裡敢接,趕緊解釋道:「我是說他罪不至死,沒有說他是清白無辜。」
「哼……」唐汝楫哼一聲道:「什麼青白無辜,不過是陛下看在往日的恩情上,法外開恩罷了,要我說,他王忬就是死不足惜!」
胡植也點頭符合道:「就是,雖然陛下赦免,不代表他沒有罪過,這是兩個概念,不要混淆了!」
沈默聽出點意思來了……那殷士瞻不過是隨口感慨幾句,就惹得唐胡二人,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嗷的跳了起來,亂抓亂咬開了,顯然是嚴閣老有吩咐,要表現出十分強硬,嚴格控制輿論,以免有人借題發揮,要求追究誣告者的責任……逮不著狐狸不要緊,嚴家父子可不願惹上一身騷。
他可以看戲,張居正身為殷士瞻的同年加裕王府的同僚,自然要挺身幫襯一把了,便聽他淡淡笑道:「二位不必如此,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不是他殷士瞻說兩句,就能改變的,」說著語速更慢道:「也不是不讓人說話,就能掩蓋住的。」
「你什麼意思?」胡植怒視著張居正道:「說誰呢?」
「說誰誰知道。」想不到張居正也是個罵戰高手,毫不相讓道:「胡大人,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沈默見雙方要鬧僵了,這才出面和稀泥道:「四位稍歇,有道是君子不逞口舌之利,要是非得分勝負的話,咱們還是換個方式吧。」
「什麼方式?」四人一齊望向他道。
「投壺。」沈默笑著拍拍手道。便有青衣奴僕,將一個三尺高的獸首銅投壺抬進來,擱在離酒桌兩丈遠的地方。
這項遊戲的歷史可夠悠久的,早在周朝時期,諸侯宴請賓客時的禮儀之一,就是請客人射箭。在那個尚武的年代,成年男子不會射箭會被視為恥辱,所以主人請客人射箭,客人是不能推辭的,秦漢皆是如此。但到了南北朝時期,米蟲般計程車族成了主流,這些人根本張不開弓,又何談射箭?就用箭投酒壺代替。久而久之,投壺就代替了射箭,成為宴飲時的一種遊戲。
後來到了唐代,這項遊戲幾乎銷聲匿跡,就連女子都不屑於玩。但自宋代以後,文人完全廢棄了六藝,大都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投壺這種從容安詳、講究禮節的活動,正適合士大夫們的需要,所以一直流行到現在,經久不衰,幾乎成了士大夫宴飲時必有的專案。
在座諸位顯然都深愛此道,一看那壺拿上來,便喜上眉梢,正好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到興頭上了,於是依次離席,拿一支同樣是銅製的小矢,興致盎然的玩起了投壺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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