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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失溫時，她又想起那一幕。

黑壓壓的天地間，周許望走在雨裡，大雨重重砸落，他依然挺拔，卻像是最後一口氣全在支撐著那副架子了，由裡至外透出濃濃的低落和狼狽。

金牌掉在地上，也渾然不在意。

祝也覺得自己可惡至極。周許望對她真摯純粹，她卻用那樣的話傷害他。

但如果吐露實情，以她對周許望的瞭解，他絕對不會放手，反而會把她抓得更緊。

可她很清楚，她的狀態，不論是物質層面還是精神層面，都不再適合跟他一起。

所以，祝也出於私心地選擇了說狠話，恨比愛長久，她想他一直記著她。但說完就後悔了，因為她更不想看到周許望難過。

只希望他隨便記她個一兩天、一兩年，就把她忘了吧，她不值得。

藏身在雪裡，聽到不遠處那陣聲勢浩大的腳步聲已經逐漸走遠，但祝也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她有點累，她想睡一覺。

意識迷濛間，那些從前跟周許望的點點滴滴在腦海里播放起來。他牽她手，他逗她笑，他說難過的時候陪著她。

她想，可能命運已經待她不薄，至少在冰天雪地裡，還有段能讓她覺得溫暖的回憶想想。

第46章 「大晚上這樣看著我，你……

祝也輕描淡寫地說起那段往事, 周許望心狠狠絞成了一團，喉嚨發啞：「你在雪裡躺了一晚？」

祝也說：「我不知道我躺了多久，柯姨帶著柯陽出來找我, 他們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沒意識了。」

祝也那年休學了一年，到處打工賺錢, 給常懷欣買了塊墓地。第二年六月份, 她發高燒加痛經暈倒, 被人送進醫院，醫院聯絡到了常懷建。

常懷建收到電話時意外又震驚，坐最近一趟高鐵到嘉城照顧祝也。好久沒見, 這孩子幾乎瘦到脫相，單薄虛弱得都快只剩皮包骨頭了。

祝家的事兒，常懷建訊息滯後，知道時常懷欣已經斯人已去。他多方打探才知道殯儀館的位置，帶著妻女去祭拜過。

因為肖芸心痛那辛苦存下來被打水漂的三十萬塊，常懷建也於心有愧，不好多去關注祝家的訊息。他以為祝海城總會安置好孩子，怎麼也沒想到，祝也竟然會過的這麼艱難。

常懷欣要是泉下有知, 必定痛徹入骨，死不瞑目。

姐弟一場, 要常懷建對祝也坐視不管，他絕對做不到。

多一個人就要多一分負擔, 肖芸一開始不同意, 但實在拗不過常懷建，只能被迫接受了。

思緒回籠，祝也說：「舅舅他們家對我很好, 供我重新回學校讀書，也一直都很關心我。」

她說起自己時平靜，說到別人對她的好，忍不住地紅了鼻尖，低頭說：「真的很感謝他們。」

沉默兩秒後，她繼續說：「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覺得我很可憐，然後無條件地包容我。我只是不想你再因為過去那些事而不開心，不想你自責，你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麼，一直都是我做的不好。」

「不敢告訴你我爸爸來找我，是因為覺得很不光彩，我說不出口。」

「不敢提起過去，是因為我很心虛，我怕勾起你不開心的回憶。」

「不敢跟你解釋，是因為我覺得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是我傷害你的理由，我太自私了，我不想讓你知道我不好的地方，怕你會對我失望。」

「但是我沒有意識到，什麼都不說，也很自私，也會讓你難過，對不起。」

祝也喉嚨空嚥了下，低著頭，透著點不安。她伸手，輕勾住周許望小指，聲音很低：「不要對有我失望，我會改的，好嗎？」

祝也把自己剖開，把她的痛苦，她的乞求，她一直小心翼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