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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紅塵青牛踏步虛空,每一步落下皆在虛空之中震盪出了陣陣雷鳴,聲如雷震,剎那之間,雲氣皆散盡了,朝著兩側瘋狂湧動著排開,如同浪潮一般,如此聲勢明明已經巨大浩大地驚天動地,但是卻又似乎毫無聲息,山下百姓,似乎聽不得半點,仍舊生活尋常。
唯諦聽死死看著這一幕,觸目驚心,心中之翻江倒海,難以以言語形容,只覺得頭皮發麻,一陣一陣,正是因為知道的多,所以此刻的心情和感觸也才更加強烈,更加的不足以為外人道也,心中震動,喉嚨頓了頓,難以說出什麼。
而此刻之情緒激盪如江河,如開天闢地一般,低下頭來,卻見到山下仍舊是風平浪靜,人們來往如常,孩子們奔跑在小道上,挑著冬日小白菜的男子一邊走一邊吆喝著什麼,身子一晃一晃,扁擔也一晃一晃的,就像是這紅塵的日子,一搖一晃,終究步步前行。
一側的人們談論著今年的年景,提起孩子們的學業,嘴角帶著些許笑意。
紅塵溫暖如舊。
絲毫不曾為這外物所侵擾。
那道人在此地騎青牛而下山入世,山下的百姓卻仍舊如常。
一動一靜,一陰一陽,卻在此刻彷彿契合,諦聽的心中忽而生出一絲絲說不出的感動,有為無為之道,玄妙微妙,卻也難以訴諸於言語,他怔怔安靜地呆了許久,卻忽而有所感應,回過頭去,卻見那山上三個院落緩緩消失,只剩下了那少年道人一個院子。
諦聽失神,呢喃道:“院子,院子怎麼會只剩下一個了?”
有樵夫趕了個大早,挑了扁擔,挑著兩捆柴薪,腰間別著一把柴刀,自山下而來,腳步晃悠地和紅塵一般,聞言大笑道:“哈哈哈,此地不就是隻有這一間屋子了嗎?!況且也已許久不曾住人了,早已落滿了灰塵。”
“啊?!”
諦聽一怔,下意識道:“啊?”
“哈哈哈,不信,你看!”
那樵夫抬起手來,遙遙一指,諦聽抬眼望去,果然見到山上屋子,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屋子鎖住,木上刻痕,院子裡面的地面上落滿了雪,桌子上也落滿了雪,只是桌子上積雪不甚厚,無人踩過,仍舊潔白,梅樹枝葉嶙峋,一枚一枚花瓣落下,似不緊不慢,似歲月恆久。
那樵夫大笑:“哈,說什麼胡話?”
“我在此地打柴許久,這裡自始至終,就只有一間屋子啊。”
旋即大笑著往前,繞開諦聽,往山中更幽深處行去,且走且歌曰:“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逕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
“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
“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歌謠漸遙遠,那樵夫在此路上拐了幾個彎折,漸行漸遠,身為山間薄霧籠罩,便看不見了,唯諦聽失神許久,忽而如長夢大醒一般,道:“啊,是啊。”
“我也該回枉死城了。”
而在山巔之上,三位道祖看自己弟子遠去,神色或者溫和,或者寂寥,或者平淡,卻是彼此微笑了下,點了點頭,而後各自尋一方向,踱步而行,剎那之間,也已遠去,並無半點行跡存留,此地天高雲闊,紅塵眾生,山中清淨,落雪無涯,唯那歌謠之聲,似存不存。
齊無惑在山頂駐足許久,旁觀氣運,如同大壩攔江,氣運之勢濤濤,卻皆被攔住,雖被攔住了,但是那等雄渾之勢卻是分毫不減,分毫不差,只是不斷地在積蓄著,而積蓄到了極致的時候,轟然爆發出來,展露出遠勝過了自己極限的力量。
順勢乘坐青牛而下,足踏氣運長河,聲勢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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