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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一字一句地說:“你活在一個永遠以借喻與比附為敘述架構的世界。唯有不間斷地對峙,才可能窮盡一切,形成無限迴繞的轉喻煉。你在這些環帶之內,與文字交叉相乘,以恨的激情而活。不是對抗,也不是破解宰制系統──”
他似笑非笑地頷首。
“分析得不留餘地呀,真不愧是《星體伏流》的新任主編哪。
“誠然如此。我追尋的步伐,就是將跳未跳之前的那一大段簌簌發抖。既沒有抵抗的意念,也不是一隻企圖戳破蛋殼、破除『世界』這個囚牢的雛鳥。
大概我唯一可以比喻自身的,就是聖枷納教團的神殿內、那根失去魔力的環杖吧!晶瑩生輝,過往的主宰符號,神的化身與臨現──但是,終將它只不過是一道隨時需要補充物的極至空乏。它真正擁有的,就是失去肉體與實質的那股飢餓感。”
“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對著皮肉翻掀開來的傷口、以及牢牢地種植其中的鹽粒,無法停止發笑?”
但丁果真就如此這般地笑了。訪問者的手指在迎接到那笑容的瞬間,自律神經系統愕然地停止運作。『鏗』地一聲,茶匙乾脆地滑落。
他的嘴唇乾燥而發燙,隔著一張桌子的禮貌性距離,還是無法不讓嘴邊流溢的猙獰與嘲訕稍減其威力。他擎起那根藥劑容器,惡狠狠地指認自身那個漏開一個洞穴之處。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抑揚頓挫,只是純粹地敘述著。
“這裡,那裡,每一處我所能見的,早已浮渣滿懷。寫作的姿勢並不是把它們傾倒出來,而是讓世界喪失那具從未擁有過的輪盤,也讓自己得到,那一刻。”
“那一刻?”
他湊近訪問者的耳垂,奉送一個絕望的公開秘密。像是禮讚,又像是劊子手在執刑前、擱在犯人身上的最後一抹慰藉。
“能量四散飛濺,死者與小丑共舞,故事終點永不來臨。但我,已得到那根滅亡的蛇杖。”
?
聖泰瑞沙法王的眉眼髮梢,如同水鏡的波紋,無不浸潤於眼前的光描塑像。他的祈求與告解,盡被收納於喃喃自語的空妄環心,又流轉出珠玉吟唱的迴路秘徑。
塑像的口唇微微開闔,止不住沛然淌出的狂迷出神。
低垂的睫毛對立於那雙掉入窟洞的眼眸,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從聖泰瑞沙法王的背後悄悄竄出,霧樣地環著他微微抖動的天鵝白聖袍。
他與塑像人物的時間差,是光子都可能癱軟敗壞的無比久遠。
但是,當他注視著塑像跪著的身姿與曲線,看入那張永遠拉鋸在張狂與卑弱、神恩與囚奴之間的臉龐,必須一直剋制著別過頭的衝動。
在那張重現瞬間高潮的面容,他讀到一座座生滅沉浮的地獄形現。
試煉的無可規避呀!他的背部隱約有蛇的齒痕通行,殷勤地匍匐哄喂,極度的燥熱與苦楚,卻使得神經末梢激烈地扭動於齷齪的甘美。
他伏身於光環的輪廓之內,崇高的雙手探入雪白如天鵝羽毛的衣氅,以一根簡便的神經電流促進器揉弄著枯萎果實,緊閉的嘴縫不時滲流出一絲絲低沉濃稠的哀吟。如同塑像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銷魂得難堪無比。
浮凸於光描塑像軀體上的一根根箭矢,在他的頸項搔刮出大旱過境的遍體焦土。
金色柔軟的汗毛上,汗粒危危欲滴,如同化身為鹽柱的死海居民,隨著時間的鞭笞而傾倒於荒漠上的鹹燙慾念。
塑像的表情沉醉得過頭,反而像是給予他的尖刻祝福。
萬箭穿身的當下,聖?瑟巴斯汀的狂潮洶湧,從塑像飽漲的下體行經滅亡的水藍色原鄉,穿透時間的狹長漏斗,以電光火石的波動傳導至聖泰瑞沙法王發麻的膝蓋。
“進入此地的人,你必須先捨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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