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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鋪足的後路不要橫生枝節,如此便可護佑她這一世——至少是成年之前——的安穩。
只是活著成了奢求,此刻便是劉郅不殺她,而李偃也念在她助力他問鼎中原之功予以厚待,她也已經無福去享了——她纏綿病榻已久,而今已到了藥石罔顧的地步。
在這短暫的一生當中,她如浮萍漂泊無依的這短短二十餘載,她從前總是得過且過,渴求苟安,只近年才幡然醒悟,這亂世之中,寄求他人憐憫抑或是庇佑,便如同追求那鏡中花水中之月,只能得一時美夢罷了。
然後是長久的不可得的痛苦以及夢醒時的悲涼。久之甚至還要生出些自憐自哀之感,怨天命之不公。
如此倒不若放手一博,去求所願,得之,我之幸,不得,我之命,縱最後是同樣的結局,也是後者更酣暢淋漓些。
然而她醒悟太晚。
悔之晚矣。
劉郅還是來了棲蘭殿。
謹姝目光平淡地望著眼前這位曾以悍勇多謀聞於世的帝王。
她為在這最後一刻,他們能面對面相峙而感到一種天意如此的暢快。
劉郅望著她時那失望、震驚、乃至哀痛的眼神,讓她生出幾分報復般的快感來。
她揮退了抱月,拖著病體起身一步一步行到身著青色織金便服的劉郅面前,緩緩跪伏下去,面上卻不見了往日的低眉順從,那唇角甚則掛了幾分極淺的笑意,緩慢述道:“劉郅,這便是你的報應。全是你應得的。”
她的笑容裡夾雜了幾分憐憫,還有細微的譏諷。她不緊不慢地說著,仿似故意要叫他不痛快似的,“我等這一刻,已許久了。想必君上也猜到了些什麼。新安六年的那個正月,你失了兵符,確是我竊的。你曾懷疑於我,只是大約覺得我並無膽略去做這等事,故而最終放下了懷疑。”
他心高氣傲,輕視女子,此為一大過。
劉郅原本尚且內斂的怒氣忽得迸發出來,一腳踹在她的胸前,怒目而視,“孤未曾想,你竟是如此賤婦,竟私通叛軍,謀我大周江山。”他說罷又欺身過來,一把攥住她胸前的衣襟,目眥欲裂,“孤何曾虧待過你,你就是這樣回報孤的?”
棲蘭殿裡頭燈光晦暗中又夾雜著幾分腐朽衰敗的氣息,大約是她病體到了藥石罔顧的地步,給這殿裡也添了幾分死氣沉沉的味道,但彼時卻分外合乎情境。
這輝煌的宮殿,霎時也變得灰敗起來。
劉郅忽地發現,他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到了形銷骨立的地步。
是以她忽然綻放的笑容,顯出幾分猙獰和厲色。
她曾是江北玉滄一顆璀璨的明珠,尚在閨閣之時便有美名廣傳,故而有“有鳳銜珠降於玉滄,得之可得天下”之說。
他尤記得他初次見她的情狀,彼時謹姝已嫁作傅弋續絃,是夏日,她著了件水紅的輕羅軟袍,腰間束湖色大帶,下墜淺翠玉穗子,婀娜站在廳堂下,帶著些微的拘謹躬身朝他行禮,“見過王上。”
那眼神,純淨異常,觀之忘憂。
恍惚,竟已七年過去了,那時她尚年少,體態纖弱了些,於床幃之事,更是生疏異常。
但他其實貪戀那滋味,是以這麼多年,總留在身邊,並未嫌棄過她曾是他人之婦。甚至還將她為傅弋孕育的女兒接到這皇宮裡頭好生養著。
而她竟是如此回報於他。
蠻愚蠢婦,禍亂至此。
桌上的跪地銅人枝燈上頭的油脂已將燃盡了,劉郅就站在那架銅燈前,謹姝跌坐在一旁,面龐顯得愈發晦暗,幾欲大笑出聲,“奈何你渴盼一個豢養的雀兒,我卻不是。你的不曾虧待,我亦消受不起。”
她恨傅弋,恨劉郅,恨這亂世。
恨自己一步錯步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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