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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沒有立即出海,縣裡有人看到海寇船趁夜揚帆逆流而上。我等被劫童子家人一面等海寇派人來談索銀事,一面請了十多漁家沿揚子江搜尋那艘海寇船,我與喬中的父親乘兩艘船也都到揚子江搜尋。在劫案發生的第五日,發現海寇船再次出現在揚子江裡,我們便派人趕在前頭通報了官府,寧海鎮派水營戰船在西沙島西南灘截住海寇船。可惜官兵力弱,終是沒有攔住海寇船。事後海寇派人來索銀,各家將贖身銀湊足給來人拿走,卻從此音信全無……”胡致誠說道,“後來聽說東海寇跟晉安奢家有關連,喬中的父親去年冬天、今年春天抽身去了兩回東閩,然而一點訊息都沒有,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喬中。”
“……不能跟外人說的苦衷就發生寧海鎮水營戰船在西沙島西南灘攔截海寇船時,”林縛微微一嘆,說道,“想來你也知道當時寧海鎮派出攔截東海寇的將領是寧海鎮副將、寧海鎮水營統領蕭濤遠。蕭濤遠所率皆是他麾下親信,兩艘快槳翼船精銳百餘人,三倍於東海寇,兩艘快槳翼船當時又將海寇船逼死在西沙島西南灘河巷汊子裡,又怎麼會讓海寇船逃脫?你或許奇怪我怎麼知道這麼清楚,其實我當時也在這艘海寇船上。這股東海寇破襲崇州城後確實沒有出海,他們直接去了白沙縣,同時做下另一票驚動江東的大案,就是白沙縣劫案。想必胡先生對這個也不陌生,我便是白沙縣劫被東海寇所劫殺而後僥倖逃生計程車子林縛,當時不單我在船上,江寧蘇湄及侍女、護衛三人都在船上,親眼目睹了蕭濤遠攔截海寇船的過程……”
“你是豬……”胡致誠詫異之餘差點“豬倌兒”一詞就要脫口而出,他萬萬沒有想到崇州童子案與白沙劫案竟是同一股東海寇所為。
“不錯,我便是給江東清流所輕視的豬倌兒、按察使司金川司獄林縛,此時討了個按察使司兵備道籌糧使的差事,到地方上為按察副使顧大人在東陽編練鄉勇籌措糧餉,”林縛不介意豬倌兒這個綽號,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的性子也做不慣清流,繼續說道,“蕭濤遠當時在西沙島西南灘全殲東海寇,卻使親信操縱海寇船佯裝東海寇逃脫出海,以便繼續跟被劫童子家人勒索贖銀,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就是他不知道白沙縣劫案也是這股海寇所為,不知道我跟蘇湄姑娘也在船上……隨後發生的事情想來胡先生能猜到,蕭濤遠是想拿到贖身銀就殺人滅口,我與喬中、恩澤等人費盡千辛萬苦在他動手想殺人之前逃了出來。一是怕蕭濤遠派人追殺滅口,二是怕蕭濤遠在事情敗露後率眾出海為匪為患地方,更怕將此案揭開非但得不到雪冤,反而促使蕭濤遠對被劫童子家人下毒手。我們逃出來後故佈疑陣,要使蕭濤遠以為童子給其他東海寇劫走,暫時也將諸童子安頓在別處。要不是這趟湊巧遇上,也不會讓喬中跟胡先生你相認……蕭濤遠事後為防止事情敗露,除了以防海寇名義在崇州多派了一營水營駐紮、由參與此事的心腹統領外,還派了幾名親信滲透到被劫童子家裡,你胡家制糖作坊就有一名僱工實際就是蕭濤遠所派,或許還有更多,只是我能呼叫的人手也有限,無法查得特別詳細。”
林縛沒有提長山島,其他事情差不多都細說給胡致誠聽。
胡致誠哪裡能想到此案背後會如此的曲折,他棄文從商有十多年,早就洗去書生意氣,對現實有清醒的認識,背脊嚇了一冷汗。
林縛在江寧已經十分高的聲望,代表胡家常年走商在外的胡致誠也多有耳聞。林縛勢力已成,背後還有楚黨新貴顧悟塵這座大山可依靠,崇州童子劫案的真相給揭穿,對林縛不會有什麼的影響,但是如今江東郡北有劉安兒之亂,東有東海寇患成災,寧海鎮水營的地位日益重要,要是此案僅僅涉及蕭濤遠一人還好說,蕭濤遠一干親信心腹都有參與,朝廷這時候怎麼可能冒著將寧海鎮水營廢掉甚至將寧海鎮水營推給東海寇的風險替他們雪冤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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