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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用來開心的,不能用來解悶。好男兒行事,須磊落剛直,堂堂正正,心頭縱有苦楚,萬千法子可以排遣,一味飲酒算是什麼本事?”
李重耳苦笑一下。“你一個小小姑娘家,知道什麼男兒苦楚?”
堂堂七尺男兒,傲立天地之間,空有一身武功蓋世,建不到自己嚮往之功,保不住自己心愛之人。豪飲多少杯,都洗不去這心頭之恥,眼望前路縱橫,全然身不由己,教他如何不苦,如何不痛,如何不憤懣?
臨觴多哀楚,思我故時人。
對酒不能言,悽愴懷酸辛。
耳杯早已注滿,在他緊握的掌心微顫之下,酒水溢位杯壁,灑在案面,沿著案腳迤邐奔流,一道道,一滴滴,無聲無息地滴落塵埃。揚起耳杯,將那滿滿一杯澄明的酒液,一飲而盡。和著心頭所有不可對人言講的悲苦,酸辛,一起咽入腹中。
蓮生嘟起嘴巴,奮力搶奪他的酒杯,卻不料那手臂宛如鐵鑄,在她全力扳動下依然穩穩地將酒水注入口中,只氣得蓮生直翻白眼。
天色混沌,寒風如鬼魅般嘯叫,吹得案頭燈火搖曳不休。城門馬上就要關了,如此苦寒天氣,一旦誤了回城的時辰,卻要到哪裡安身?然而眼看著這傢伙心事重重,飲酒如飲水一樣縱情任性,卻是不能放心離開。
蓮生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子。平時比武打架,他就算被蓮生騎在身上狠揍,也是滿臉桀驁霸道不肯服輸,開心時雙眸晶亮,笑得露出滿口白牙;鬱悶時罵罵咧咧,與尋常市井小兒也沒什麼兩樣。就算那次尋找玉瓶,他也只是惶急,焦躁,一切形於顏色,依然是個天真純稚的少年。
而此時的他,消沉,抑鬱,一言不發,濃長的雙眉微蹙,長睫如簾,掩住眼中透露的心神。看起來這樣成熟又這樣憂鬱,都有些不像李重耳了。話說,這廝確乎長得異常俊秀,平日裡不覺得,此時這樣面對面地坐著,修長的手指支著額頭,幾綹凌亂的髮絲掃在面頰,說不盡的蕭瑟之意,萎靡得讓人心疼……
唉,下次揍他的時候,下手可要輕一點。
“喂,我送你個東西,開心一下。”蓮生伸手探入腰間佩囊,摸到一隻瓷瓶,攥在手裡,略一猶豫,還是笑嘻嘻地掏出來:“其實還沒做好,本打算過些日子再給你的,少少有些欠缺,你先包涵包涵!”
李重耳抬起頭,莫名其妙地望著那隻瓷瓶。蓮生硬塞到他手裡,他也就接過來,睜大眼睛看一看。
只是一隻再尋常不過的瓶子,很小,圓圓的,以木塞封著瓶口,伸指撥開木塞,向內望去,似是半瓶油膏……
一縷無形無質的異香,自那瓶中透出,霎時飄入他的鼻端。
眼前這黯淡敝舊的鄉村小店,一瞬間消逝無蹤,周遭香氣氤氳,花果雜陳,高大的殿堂雕樑畫棟,錦繡帷幕重重掩映,眾多女子的歡聲笑語,隱約傳來……
他還是一個小小孩童,剛剛蹣跚學步,張著兩隻胖得如藕節般的小手臂,搖搖擺擺地向前撲去,口中奶聲奶氣地迸出兩個字:
“姑姑!……”
眾人笑得更歡,一張張笑臉彷彿隔著一層濃重的霧靄,模糊又軟糯,依稀飄浮在他的頭頂:“這孩子,阿爺阿孃還不會叫,竟然懂得叫姑姑!”
被他叫了一聲姑姑的女子,就坐在面前咫尺,也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向他露出柔軟的微笑。那笑容卻是異常清晰,一幅畫般深深銘刻在他的腦海,這一生都不會忘記那張美到驚心動魄的臉,豐潤的面頰,秀長的眉眼,眼中的溫柔愛惜,如水波般橫溢……
她俯身向他,張開雙臂抱起他,將他擁在自己膝頭,笑吟吟地拂開他額頭覆發,疼愛地打量他的小臉。他記得她的神情,細細端詳他的一刻,有一瞬間的愕然,彷彿內心深處,不知何故,起了一點莫名的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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