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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家有一對對姐妹花,一個叫甄慈,一個叫甄鈺,一般無二的模樣,在她們四歲出頭是時候,甄粵離開廣東,帶上一家老小來到令人紙醉金迷的上海。
廣東人好茶,起初乾的是茶行,並將潮汕的擂茶帶入上海,但上海人不好茶,做了一段時日毫無起色,便就幹起酒行來。
在酒行裡幹得如火如荼,好景不長,酒水出了問題,喝死了洋人和一個巡捕。經會審公廨核明,發下提審甄粵的傳票,一聲令下,巡捕房派出七八個身穿號衣,腰挾警棍的巡捕,出界到縣城去捕人。
不過當時甄粵在張園裡與同鄉商討酒水一事,巡捕抓人省了不少力氣。
在上海這個地方淘金,華人遇到事情會在張園裡組織同鄉商討,廣東人與寧波人在上海的商界裡可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兩個地方的人喜結成幫,出門在外,老鄉有難,個個講義氣,到張園裡出謀劃策,無一人袖手敷衍。
但喝死的是洋人,同鄉也是愛莫能助。
甄粵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氣嘆了再嘆,憂心如焚,用粵語重複說一句話:“酒水怎麼可能有問題呢。”
這時,有人開口接話了,帶著一口潮汕腔的粵語,說:“上海這地方人吃人,酒行是一塊肥肉,沒準是被人給害了。想要在上海永無後患,還是要往‘黑’、‘亨’那頭靠,非亨非黑在上海里待著,還不如一介巡捕,吃白食,看白戲,無法無天,好生自在叻。”
“若真是被人害了,只怕害我之人是黑或亨,我一世里老老實實做生意,希望老天開眼,幫我渡難關,都說成家立業,還是立業再成家才好。”甄粵話有重聲,說完飲一口自家釀造的酒。
“自古以來多少人被冤枉死,成了犧牲品,老天都沒開過眼睛,信老天爺不如信有錢人。”那人又說話了。
“不是這樣講法,不做虧心事,遇到困難,總有光明那日。”甄粵略把緊繃的身子鬆一鬆,搖手反駁,還良言教導了對方一番,口中的溫酒經喉,人群裡發出“呵”的一聲,租界的巡捕氣勢洶洶來了,雙眉倒豎,撥開人群,二話不說帶走甄粵,送入號房裡。
巡捕是洋人,不通華語,甄粵進到裡頭話都沒說一句,先討得巡捕的一陣毒打,近一百大板下去,饒是錚錚鐵骨的軍人都吃不消。
甄粵遭了一百打棍,幾天裡米水未進,荷枷行動,可憐無比。
夫主進了號房,歷一晝一夜未出,小寶弟心焦,放心不下,當了些首飾,拿著銀子去巡捕房裡打聽裡頭的訊息。
用銀子換出來的訊息,讓小寶弟痛苦欲絕。
於是乎,這華人在號房裡受虐待一事被傳了出來,一傳十,十傳百,就弄得滿滬華人皆知了。訊息可怖可恨,不少廣東人激憤罷工,上那工部局裡討個說法。
時值法領事擬出銀五十萬兩,剝奪寧波人的四明公所。四明公所是什麼地方,可是寧波人在上海里的義冢。
而法領事竟要與寧波人爭奪這處地址,剛亦不吐,柔亦不茹的寧波人怒不可遏,紛紛反抗起來,罷工的罷工,遊街的遊街。
兩股力量一起反抗,那上海灘真成了上海癱,華人不肯幹事兒了,吃虧的是那些在上海里的洋人,租界內部不得不後退一步,放了甄粵,也不敢虎視眈眈盯住四明公所了。
甄粵從號房裡回來,礙著華人的力量,租界不敢再找甄粵的麻煩,但甄粵的酒行是再也幹不下去,酒行倒閉,欠了一屁股的債,金錢的黑洞永遠也補不完,還了一筆又有一筆,甄粵也因債務一事,精神垂垂錯亂。
那時小寶弟不到叄十歲,甄家姐妹知家中生意糟糕頭頂,收斂了性子,尤其是甄鈺,不再活脫如兔了。
甄鈺與甄慈常去城隍廟,聽廟裡的人說每日叄更以後,從城隍廟裡的義井裡挑出來的頭十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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