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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錦煜笑道:“玩笑都開不起?說了一句不好聽的非就跑去別的地方站了。”
“儂不像顧二爺會抱著顧寶寶,站儂那裡也是站。”吳漱仙回嘴,伸一伸懶腰,搬來一張小凳坐在李秀娥和段寺光之間。
“都多少歲了還要人抱?”宋錦煜反問。
李秀娥嘿喲嘿喲回他:“宋大少不知道我們倌人年年二八歲。”
吳漱仙眼睛擠成一條線縫兒似的,瞅著顧微庭和膝上的人互動。
二人得打扮得格外風光,兩張白淨面皮頰貼頰,親密得像兩顆在鍋裡煮熟了的糰子,黏糊糊,熱攢攢,心中很是豔羨。
她記得甄鈺上回赴呂江年的局時,架子搭得高高的,管自己叫孟家蟬,呂江年也一直未與她成功點大蜡燭,呂江年離開上海,孟家蟬就變成了顧寶寶,這麼一想,心裡越發狐疑顧寶寶的身世來歷。
久坐在顧微庭硬邦邦的膝蓋上不舒服,甄鈺動動腿,準備跳下地,顧微庭恐她摔跤,前臂緊緊攔在她腹部上,說:“地上都是瓜子殼。”
甄鈺伸一腿,用足尖掃開瓜子,顧微庭拿她沒辦法,起身摁電鈴,讓大旅館的傭人加多張椅子。
顧微庭待她不錯,呂江年也待她不錯,吳漱仙不免替呂江年代抱不平,打掃了喉嚨就問:“顧寶寶點大蜡燭未?和顧二爺落水未?”
問完後悔,四馬路就那麼大,哪個先生和客人點大蜡燭了,訊息還能藏得住嗎?
她摸鼻頭乾笑不已,忙用別話岔開:“我打遠處瞧顧二爺和顧寶寶,親密得和那去借小房子的戀人一樣。”
吳漱仙說話間,顧微庭也在同甄鈺說話:“要是你能把打牌一樣的功夫,用在學習上該多好。”塔與甄鈺咬起耳朵,說話聲極小,僅允兩人聽見。
甄鈺聽了,強裝沒聽見,繼續玩牌。甄鈺忽視自己,顧微庭一面說眼痛,摘了鼻樑上的眼鏡,一面正色回了吳漱仙的話,道:“這段時日‘親家姆上門’了,過幾日便點。點完就同她借小房子。”
“顧二爺又說笑,儂那可不叫借小房子,而叫借小公館。”李秀娥插嘴,用輕柔帶著幾分羞怯的蘇白說道,“不對,應該叫借大公館,顧二爺這等身份,不得配個‘小’字。”
宋錦煜仰天拍桌一笑,而後打出一張牌,嬉皮涎臉,渾忘廉恥:“上海這地方太多男女之事花樣多,淫風熾盛,我前幾天去了一趟湖南,下方沒有時間下歌火,回來的路上也尋不到直接能來一炮的倌人,到了上海,行李都不迭放回家中,就去法租界的韓莊斬了一炮,不用溫存,叄元四角得一炮,二十分鐘能完事兒。”
宋錦煜打著文明自由四處風流,兩位先生自避了這種話題,室內安靜了一分鐘,李秀娥才把話題一轉,打破沉默:“上禮拜六我聽小鬼說東洋鬼子又要準備開工廠了。上海顧老爺子金盆洗手後,一腳拐進紡織行裡去,東洋鬼子在上海的事業,就以紡織業為最盛,四處建立工廠,招華工,棉產業打不過他們就拼老祖宗的絲綢,聽說顧老爺子當初把底本兒都搭了進去。”
顧微庭點個頭,回:“我現在一點點接管家業,東洋的商人呢都在看熱鬧,覺得顧二爺是生意上的生手好欺負,挑釁似的在增了好幾臺織機,聽說所有工廠的織機加起來已經快過萬臺,東洋人彷彿要把中國人的錢都撈光一樣,讓人苦惱。我思來想去,絲綢公司和工廠的事兒還是交給哥哥打理,短時間裡我做不熟這些生意,也怕它們栽在我手中,到時候可累了許多股東和工人,這段時間,我先營一下酒生意。”
段寺光在聽到最後一段話時眉目略有動。
甄鈺注意力漸漸分散了,她驚顧微庭短短几日就懂得了上海妓院的春典,反弄得她十分害臊,注意力不集中。宋錦煜出完牌,輪到她出牌的時候失手打出了一張西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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