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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兒就是顧昭,這名字是顧微庭在心裡取的,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甄鈺誤會了也在理,只是顧慈說的最後一句話,顧微庭總覺得不對勁。
聽了顧慈的一番話,顧微庭的心如何都沒法靜下,撥一通電話到蘇州去,問蘇州的老媽子甄鈺現在做什麼。
老媽子回:“夫人在睡覺。”
掛了電話,顧微庭還是沒法安心,又打了回去:“讓她接電話。”
老媽子說句稍等,放下電話,去房間喊甄鈺,顧微庭在電話另一頭焦灼地等待,只等來一陣慌亂無序的腳步聲,以及老媽子的驚呼,顧微庭豎耳聽,辨老媽子說的話——甄鈺不見了。
這如同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顧微庭頭上。
外頭辰光還早,又逢夏日,到了下午六點,太陽還是高掛在空中,顧微庭沉下臉,掛掉電話,他要趕緊回蘇州去。
顧慈捨不得吃完冰忌廉,在哪兒一小口一小口地挖,吃到底,她揚起小臉,問:“我還可以再吃一碗嗎?芒果好甜。”
逢上顧慈明淨清澈的眼睛,顧微庭臉上頓時改顏色,展出笑容:“不吃冰了,吃多了鬧肚子,外頭還有許多好吃的,阿爸讓孃姨帶小慈去逛逛,阿爸有事,晚些回來接你,好不好?”
顧慈跳下地,五根軟乎乎的手裹住顧微庭的食指:“那阿爸要快些回來接小慈,小慈想姆媽了。”
……
蘇州已有人去尋甄鈺,尋來尋去一點線索也沒有,連人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打哪兒找去,問那些門面鋪席人,但甄鈺足不出戶,哪裡有人認得什麼上海的顧夫人,他們只能像一隻無頭的蒼蠅四處亂撞。
顧微庭馬不停蹄回到蘇州,汗出如漿,眼裡看不到甄鈺,他的氣一下洩了個乾淨,身上的汗也止了。他手指夾著一根菸,坐在甄鈺常坐的椅子上出神,四周一片靜謐,靠近一看,他的肩膀在抖,出去尋甄鈺的人接連回來,沒有一人尋到甄鈺的蹤跡。
顧微庭閉上眼睛,忽然耳邊隱約聽見一片嘈雜的聲音,有盥洗聲、汽笛聲、咳嗽聲,剔開眼皮時,眸子有了一絲亮光:“碼頭。”起身驅車到蘇州碼頭去,甄鈺一定在碼頭。
甄鈺一直想回廣東,阿牛出事以後,好長一段時間她都重複說一句話:“明明說好要隨我去廣東的,怎麼只讓我一個人回去呢。”有時候連做夢也會說,
天色越來越黑,路燈自開,好光的蟲子攢聚燈光下,有的斷了翅膀,啪的掉在地上,也有的掉在路過之人的頭髮上。
來到碼頭,顧微庭遠遠地就瞧見甄鈺的身影,她駝薄背,坐在一邊的石凳上,花臊的面孔沒有一點脂粉色,呆滯的眼神呆定在一艘靠邊的輪船上,身邊沒有一件行李,手裡緊攥著一張船票,身上穿著藕荷色的裙子,風從腳邊鑽進裙子裡,裙子像魚肚子那樣膨起,顯得下體臃腫,魚肚白的上衣蹭到了灰塵,變得骯髒,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衣服髒了,髒了的地方不知道遮掩起來。
碼頭的風大,到了夜間,即使是夏日也會在肩上加件衣服,風越來越大,甄鈺知冷,縮起了肩膀,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顧微庭嘆氣,有一股酸氣往眼睛裡衝,他無聲走近,脫下身上的馬甲,加到她肩頭上授溫。
肩頭上多了一件衣服,甄鈺沒有反應,顧微庭挨著她坐下,舍眼看她手中的船票,她所要乘坐的那艘輪船,早已開走了。
顧微庭拿走她手上的船票,塞進褲袋裡,說:“天黑了,我們回家吧,囡囡還在家裡等你。”
甄鈺只是把腳併攏,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知過了多久,她投進顧微庭的懷裡,鼻頭左右有兩道淚痕,說:“姐姐、阿牛還有孃姨,都是因我才死的,那個孩子也是因我才死的吧,她還那麼小,那麼活潑,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出來看世界了,可是卻因我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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