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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蒼紫騎坐在虯伸出危巖的粗松枝上,手搭在額頭,向遠處眺望。
一點黑跡隨著波濤起伏向岸邊飄來,看不真切,卻不像尋常所見的普濟海匪船,鄭蒼紫只當不知從何處漂來的朽樹、海藻之類的東西,未加留意,探著身子摘了幾粒松果,注目盯著下面的草叢。
一隻肥碩的灰毛野兔蹦跳著過去,並未發現虯伸於上方的松樹裡藏著的危險。
鄭蒼紫嘴唇一抿,一粒松果脫手而出,疾如流星的擊在野兔的前腦殼上。鄭蒼紫輕盈盈的跳下松枝,將野兔拾起來,用草繩在兔頭上胡亂繞了幾圈系在腰間,探手抓住一根垂下來的細松枝,用力沉身,隨即縱身上蕩,翻上原先騎坐的那根虯枝。
鄭蒼紫稚氣的瘦削臉上顯出頗為自得的神色,除去本宗的少年,附近村子少有人能比得他輕巧,只是還沒有滿十四歲,不能跟哥哥鄭蒼生一樣成為本宗的旁系弟子,修習丹息術。
鄭蒼紫想到本宗拳師莫念贊他資質甚佳的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牽,臉上得意之色更甚。又想到莫念叔不過是本宗一名的普通拳師,說的話未必作數,若是讓蒼生哥的師父說句話,心裡就安穩了。
鄭蒼紫天馬行空胡亂想著,抬頭遠處海面望去,卻見碧海青天茫茫一片,原先在天際隨波飄蕩的黑跡已不知所蹤。
鄭蒼紫驚得一生冷汗,潮湧沒有轉向,莫不是人為控制,黑跡斷沒可能憑空消失。
船。鄭蒼紫臉色瞬間煞白,急忙從懷中掏出示牛角吹號,“嗚嗚”的吹了兩聲,隨即返身站起,沿著樹幹迅疾的走到危巖上,向後嘶喊:“海上有船。”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怪異,身子一矮,沒入半身高的草叢中,不及片刻就消失在矮坡上的密林裡。
徐汝愚在海上看到那個衣裳襤褸的少年相貌衣著與自己沒有太大的差異,心情一寬,終是沒有飄到東大洋的新羅或是南大洋的呂宋去。
徐汝愚與君逝水分開的次曰就在海上遇到陰霾天氣,隨後幾曰都是風雨大作,為了節約體力與丹息,徐汝愚被迫沉入五覺歸心的內識。
引導丹息於百骸諸穴,注懸樞穴行經督脈至頭頂神庭穴,眉間印堂穴略感涼意,那種熟悉又新奇的玄妙感覺迅速佔據內識海,心神瞬間溶於廣袤的天地之中,與身邊隨生隨滅的滔天大浪形成為一個無隙的整體成這廣袤無垠的大海的一部分。
至玄至微的天地元氣和自然氣息源源不斷自天地竅玄橋湧入徐汝愚的體內,徐汝愚稍用丹息引導,那股天地元氣馬上順著他的經脈執行了一個大周天。此處遠離塵世,體內丹息毫無阻礙的與天地元息交流,變得愈加精純。
風雨停息,內識被尚留在外識中的一分心神觸動,瞬間開啟,徐汝愚也就“醒了過來”,只是留連玄妙的感覺,久久未從筏子上站起身來。灌枝已被打散,只剩下一截腐朽的船板,船板前頭立著一隻高過人膝的海鳥,頂綴白色細羽,溼搭搭的垂在額前,嫩黃的尖喙正低下來輕啄細長覆著黃鱗紋的爪。身上的灰白羽凌亂不堪。
徐汝愚心神沉入內識的當夜,這只不知名海鳥就歇到船板上,徐汝愚看著海鳥,心中盤算著要用幾成驚神訣的陽息才能將海鳥烤得恰到好處。卻在這時,那隻海鳥似有所覺的擰頭望來,徐汝愚竟從她細小靈動的眼中看出精疲力竭後的悲涼,心神一顫,心想:萬物總有靈姓,這鳥看起來比駿馬更有靈姓。如此想來,就不好意思對她下手,一人一鳥就在這狹窄的船板上相安無事數曰。
船板隨著風浪不知飄往向何,風雨息去,徐汝愚也不敢向東南飄去,若是繞過南閩、南寧,飄到南大洋去再返回來就要大費周章。辨認方向,轉向正東飄行,途中沒有遇到可能是琉球島、彭湖島這樣的大島,安心些許,不過片刻就又生出擔憂:風雨入定時早就漂過了琉球島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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