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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黑的頭髮如瀑般散落下來，明月自己抬手攏住了，揚臉沖他笑道：&ldo;真不睡啊？那我可不客氣了。&rdo;

說話間歪了歪腦袋，將一頭烏絲湊到他眼前，那意思很明顯：不是要幫我梳頭麼，快來呀。

這個姿勢對明月而言其實有些彆扭，謝平瀾沒有說話，往後坐了坐，伸雙臂由身後將她攬在了懷中。

&ldo;上次別後，可有想我？&rdo;

明月咬著唇不答反問：&ldo;你先說。&rdo;

&ldo;朝思夜想。&rdo;

明月嘻嘻而笑：&ldo;騙人，你這麼忙，能偶爾想一下就不錯了，還朝思夜想呢。&rdo;

謝平瀾聲音低沉，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ldo;真的，我又何時騙過你，夜裡常常輾轉反側，想你想的睡不著。既擔心巫曉元不知道輕重，照顧不好你，又害怕你年紀太小沒個定性，你爹出征在即，若是想要給你訂下親事，你再糊裡糊塗地應下了……&rdo;

&ldo;咦，為什麼不能答應？&rdo;明月逗他。

謝平瀾正幫她梳理頭髮，聞言揪住一束烏髮，拽了拽以示懲戒。

明月感覺分外敏銳，&ldo;哎呀&rdo;了一聲伸手捂住，聽他耳語道：&ldo;是誰上次送我一根髮帶，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rdo;

他的聲音越來越近，溫熱的鼻息撲在明月的耳垂上，如濺在熱油上的星星之火。

燈下明月那白膩如羊脂般的耳朵登時紅透，就像沁了血的傳世美玉，誘惑之極。

送出那根髮帶的時候明月並沒有想那麼多，完全就是下意識的舉動，而今叫謝平瀾如此一解釋，只覺心慌意亂，猶自強撐著嘴硬道：&ldo;你別牽強附會，人家當時才不是這麼想的……&rdo;

這一瞬間，明月腦海里接連閃現了她看過的好多話本，像什麼七仙女被孝養父親自甘為奴的董永打動，下凡來與他成親；白娘子避雨邂逅許仙，一見鍾情以身相許，這些故事都以悲劇收場，好似女子主動的，大多沒個好結果。

不管這結論有沒有道理，關於髮帶的那筆帳，她都決定咬死了，絕不承認。

萬一好的不靈壞的靈呢。

謝平瀾哪想到只這片刻工夫，明月那小腦袋裡已經患得患失，千折百回地考慮了這麼多。

他見明月倚在自己懷中，嘴巴噘著，臉上滿是糾結之色，忍不住呵呵低笑起來，胸膛一顫一顫地，將頭抵在明月發間，磨蹭了兩下，道：&ldo;是我這樣想的，這總可以了吧。&rdo;

明月趁這機會趕緊道：&ldo;吶，你自己承認了，以後可不許改口。&rdo;

而後她把食指放在下巴上，嘻嘻笑起來：&ldo;沒想到啊，看上去一本正經的謝平瀾，腦袋裡轉的都是這些花花念頭。&rdo;

謝平瀾不受她調侃，耳鬢廝磨間低聲吟道：&ldo;朱門九重門九閨，願逐明月入吾懷，入吾懷，結吾佩，怨吾恨吾恃吾愛。築城思堅劍思利，同盛同衰莫相棄……&rdo;

明月幸好是讀過書的，知道謝平瀾吟的是南朝鮑照的《代淮南王》，只是把詩中的六個&ldo;君&rdo;字全都改成了吾。

鮑照的詩作慷慨任氣，對生命充滿了熱情，這一首《代淮南王》尤其如此，痴情人的貪戀熱烈又纏綿，更因詩中嵌了她的名字，令她一時間如飲醇酒，面酣耳熱，整個人都酥掉了。

&ldo;你，你，你，好好的念什麼艷詩！&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