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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次運氣越發好了,不但能擠進月港的番商隊伍,而且用金幣征服了一家老牌牙行,得以與大明的官員直接做生意。
更令荷蘭人嘖嘖歎服的是,這些據說從大明最富饒之地運來的絲織物和棉織物,比先前在澳門看到的絲貨,還要瑰姿華美,或者更為柔順綿軟。
古力特看得兩眼放光,直接捧起兩股生絲,問多少錢。
一開始問價,月港的地方官們,紛紛在知縣的帶領下,知趣地向劉公公告辭。
待院中只剩織造局的人和尼德蘭商人後,劉時敏不緊不慢地報價:“二百兩白銀一擔,我們大明要多少有多少。唔,一擔是一百斤,與弗朗基人的一法內加差不多。”
又指指另一個箱子道:“那邊的色絲,是二百三十兩白銀一擔。本官查訪過,東瀛人到濠境買給弗朗基人的生絲,要價絕不會低於我們色絲的價格。”
從旁側耳傾聽的鄭海珠,也再次被劉時敏的表現重新整理了認知。
她本以為,出來與荷蘭人談細節算賬的,是織造局的吏員,誰知劉時敏竟親自上陣,像個熟練的閩商一樣,而且聽這意思,劉公公是要搞傾銷啊。
此時日本確實已經大量養起了蠶寶寶,但拼生絲的質量和數量,那我們大明還是可以碾壓的。
荷蘭人古力特那對藍瑩瑩的眼珠裡,果然也精光閃動。
但商人骨子裡的沉著與對利潤更大化的追求,令他仍然搖搖頭,請牙行的通譯告訴劉公公:生絲的價格確實是行價,但色絲太貴了。尼德蘭自從擺脫了弗朗基人的統治後,在自己的土地上大量種植染料植物,短短几年已卓有成效,如今就連撒克遜人,也用船將羊毛和呢絨運到尼德蘭的土地上來染色。
荷蘭人的言下之意很清楚,既然我們自己也可以染,何必買那麼貴的色絲呢,除非價格降下來。
劉公公聽完,雲澹風輕地笑笑,轉頭對鄭海珠道:“鄭姑娘,這紅毛番坐地還錢,你也懂染色,來,你和他說叨說叨。”
突然發號施令,就是要測試一下,這姑娘是不是有銳利的神思和好鬥的意志。
鄭海珠始終在全神貫注地聽,這是她穿越來後第一次經歷帝國較高層級的海貿談判,多麼難得的實戰機會,故而她跟著通譯的每句話,在腦中模擬出應對的回擊。
此刻聽劉時敏召喚,鄭海珠就像蓄勢待發的軍卒看到旗語,立刻進入出擊狀態。
她走到裝有色絲的箱子邊,略略翻檢,選了三四柄紅色系的色絲,又去另一個箱子裡拿出韓家織坊混紡的絲綿面巾,走到古力特面前,禮貌地比劃道:“我大明崇尚紅色,也最會染紅色。偏偏老天卷顧,有些用作染料植物或者礦物,只我大明的土地上能產。”
古力特精神一振:“請問這位淵博的女士,是什麼樣的植物或者礦物呢?”
鄭海珠心道,多了去了,虎杖、大葉榕、茜草、岱赭,還有漳泉一帶的霞浦草,但你當我傻麼,會直接告訴你它們的名字。
遂嫣然笑道:“光找到這些植物和礦石也沒有用,染色的過程中有許多獨家配方和工藝,我們大明叫非物質文化。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古力特先生眼見為實,心裡已有答桉,我們這些漂亮的絲線、綢緞和棉布,與貴國染出的毛線和呢絨,到底是不是同樣的顏色。”
那月港牙行的通譯,聽到“非物質文化”五個字,正一臉懵,心說這……我連這個詞漢話是啥意思都不曉得,怎麼翻譯成紅夷話。再聽到“這些不重要”五個字,頓時大鬆一口氣,鄭姑娘說得太對了,和紅夷人不必多廢話,告訴他,你們鐵定染不出來這樣好看的,就行了。
古力特這種洋商裡的戰鬥機,哪會第一個回合就繳械。
他仍擺出看似尊敬、實則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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