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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隨從,怎地會制不住他們,現在居然還有臉來吹牛。”
鄭海珠抬起頭來,正視著劉時敏:“公公,我何嘗不知,夜襲之中,情急之下,短兵相接,勝負都難料,何況要全殲敵手。我只是,這幾個月來,常常想起邦德。我難受,太難受了,這不是沒了左膀右臂那麼簡單,邦德他是為了救下全莊子的人而死的,韃子多麼狠毒,簡直畜生一樣,在遼東糟蹋我們漢人不夠,連逃過來的漢人都不放過!而韃子奸細裡那個領頭的婊子,就這麼,這麼脫身了……”
劉時敏先還帶了虛與委蛇的心思,但聽著聽著,胸中不免也如雲翳遮山般,鬱結之意越來越鮮明。
自己打小崇拜的父親,曾官至遼陽副總兵,二十年前就是為了堵住韃子來犯,率軍突襲,不幸中箭殉身。父親臨死前,交代給他的話是,自己會忠於舊主,但百姓,不分新主的百姓還是舊主的百姓,吾等男兒都當護之愛之。
父親將匡復舊主基業的職責,託付於他,這囑託化作利刃,割盡塵根,助他進宮。而父親關於百姓的那段話,則是另一柄利刃,將古往今來從未變過的大節大義,刻在他的心底深處。
鄭海珠的一番講述,毫無疑問地,讓劉時敏再次身臨那個月夜。
當聽到聖主說要放走領頭的女真奸細時,他有如被當頭重擊,難以置信。
及至後來聽聞吳邦德殉身於崇明的訊息,劉時敏思及父親當年情形,更是一口濁氣堵在喉頭。
同時,多年搭檔潛伏的默契告訴他,對於聖主放走佟氏女的舉動,繆瑞雲和他老劉,有著同樣的抗拒態度。
故而,當聽到繆瑞雲親口勸阻聖主納鄭海珠為妃時,劉時敏也淡淡地給繆瑞雲幫了幾句腔。
而從昨日面對馬祥麟,到今日面對鄭海珠,劉時敏隱隱意識到,自己終究是個活人。
活人的腦子裡裝的,不僅有君君臣臣的忠誠,還有吾道不孤的友誼。
劉時敏於是又深重地嘆口氣:“阿珠,你可知道,我爹爹,當年就是死於遼東的韃子之手。那夜之事,我雖是半道遇上,卻也深悔未能擒得那娘們兒。”
鄭海珠默了默,沉聲道:“對了公公,既說到此事,我有個念頭,正好討教討教。”
“你講。”
“朝廷的錦衣衛裡,北鎮撫司有監察機密之責。想必其中諜探好手不少。此番來京,我不但要澄清,女真奸細南下與松江開關毫無關係,不能把髒水潑到開關之策上,我還要向朝廷建言,不能只顧對朝臣監視偵緝,而疏忽對外虜的情報諜探。”
劉時敏眯了眯眼睛。
這丫頭痛定思痛,說得有理。
女真人那種暗夜狩獵般的間諜之舉,大明為何不能效仿?
鄭海珠趁熱打鐵:“公公,我聽說北鎮撫司進門的地方,供著的,就是岳飛像,嶽少保當年抗擊的就是金兵。而且還聽說,如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在我大明援軍朝鮮時,打倭人打得漂亮。都是外虜,駱指揮對韃子,定也不會等閒視之。”
劉時敏點點頭,緩緩道:“你作這般思量,見識當真沒錯。好教你知曉,老夫雖是內侍,這些年卻與東廠不熟,與錦衣衛的駱指揮倒能喝酒喝到一處去,南下辦差,也都是帶錦衣衛的緹騎。回頭我帶你見見駱指揮。”
“多謝公公!那如今,北鎮撫司都督是哪位?”
“是劉僑,家裡世襲錦衣衛,和駱指揮氣性相投,他倆,都不是濫興訟獄之人。東廠那邊愛去萬歲跟前嚼舌,說北鎮撫司詔獄清閒得很,空落落地沒關幾個人,門口青磚上,草都長得老高。”
鄭海珠抿嘴:“對內不濫興告密私刑,對外則齊心抗敵,方為正道。今日與公公敘舊談新,又長了不少見識。阿珠先告辭,回去準備準備土儀禮金,後頭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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