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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時,又聽吳邦德打問道:“鄭姑娘,聽你方才的安排,令侄是準備做姑娘的臂膀,直接經商,不走舉業之路了?”
鄭海珠嘆氣:“我在松江有個書院,就是他的名字。原想著他不做小廝,在書院裡苦練制藝,寫好八股文,有朝一日能進士及第,我也算對得起我兄嫂了。不過現下看來,他更愛出來跑江湖。可如今,經商也得有功名傍身呀,否則那些官紳的圈子,是進不去的。”
吳邦德的臉上,浮起一層很澹的不屑:“八股寫得天花亂墜,也是皮毛文章,於修身齊家報國,無甚用處。”
但他沒有放大這樣的牢騷情緒,而是開始分享自己的路數。
“其實,可以花點錢,去南京國子監捐個功名。頭一年意思意思,坐幾天監,跟博士們點個頭、拱個手,若他們不嫌棄,就請他們去秦淮河喝幾頓花酒,讓有名聲的女使認認臉兒,自此便也算半個文人雅士了。尋常的場面都不會難看。不要真的以為能和那些正經進士出身的老爺們平起平坐,就好。”
鄭海珠聞言,當即露出“你說得好有道理”的神情。
她在松江,原也想打聽這個門路,只因從黃尊素到韓仲文,都是憑本事考的進士和舉人,且對南京國子監清正之風推崇備至,自己去問人家這個,豈非好比去問北清復交那些驕傲的第一學歷校友,“哎,買你們學校一個學位多少錢”,找罵嘛。
此刻,吳邦德見鄭海珠頗感興趣,爽快道:“我給姑娘找掮客去買就行,在下頭上這儒巾,便是去歲在國子監捐來的。”
啊這……
這吳邦德,真是坦誠他媽給坦誠開門,坦誠到家了。
進一步來看,也就是說,此人對於考進士去做官,沒有興趣?
“那,吳公子對前程,有何圖景?”鄭海珠問道。
“若天下太平,就做陶朱公,若狼煙再起,就隨義父上陣殺敵。”
吳邦德的口氣,完全沒有那種吊嗓子的康慨激昂,而是平和得無波無瀾,就像今日帶鄭海珠去總兵府時說“姑娘請這邊走”一樣。
彷彿他口中,或四海經商、或血戰疆場的路,早已經鋪就在某個未來的時空之下,等他踏上去,再穩穩地走下去。
鄭海珠方才擦火而燃的念頭,燒得愈發熾烈了。
這小夥子,北固亭初見時,鄭海珠以為他是個內向的社恐。後來他帶著一大票人遊歷鎮江名勝時,將導遊做得有趣又不油膩。今日在總兵府一席談,連戚老將軍都不禁動情唏噓之時,他仍面色沉靜。
待到此際與自己單獨深談,吳邦德的許多反應,都能在瞬間切換,但絕無得意忘形、耀揚夸誕之色。
他和顏思齊、馬祥麟那樣的英豪男兒,和黃尊素那樣的凜然君子,和張氏兄弟那樣的瀟灑檀郎,和盧象升那樣的文武全才,都不一樣。
他所擁有的一人多面的幻化天賦,滲透著空中鉛雲般的陰沉感,但無心的路人未必會去注意,就只當做尋常背景而已。
或許,真是個天選的情報人員。
鄭海珠第二次駐足,看看日頭的位置,向吳邦德道:“我這個外鄉客,現下倒想做一回東,請公子去一個地方喝湯。”
……
舊城外的運河邊。
遠處,曾在王安石的詩中擁有高光時刻的瓜州渡,已因元人新修水道,而成了廢棄荒灘。
近處的這段運河,此時倒正是熱火朝天的景象。
幾乎全身赤裸、只留平腳褲衩包住隱私部位的縴夫們,彷彿大蝦,嵴背赤紅,伸頭彎腰,在嘶啞的號聲中,步態艱難但整齊劃一地拉著漕船。
河邊稀稀拉拉的幾處茶攤。
一個攤主看到鄭海珠,便殷勤招呼道:“菩薩姑娘又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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