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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長些的女子,卻瞪了年輕女子一眼,開口斥責:“你真沒禮數,是拉客要緊,還是待客要緊?這位前輩姐姐,才是咱們的貴客。”
言罷趕緊又向鄭海珠道:“我叫李槐花,這是我弟媳婦,劉瓶兒。我男人和弟弟都是衛所兵,做班軍時累死了,我就帶著瓶兒,做上了這個營生。”
李槐花先入為主地認定,鄭海珠也是做皮肉生意的,又見她只是路過便主動行善接濟,故而也沒什麼避諱,三言兩語便交代了自家底細。
“班軍”,乃明代特有的制度,鄭海珠多年來早已熟知。到了此時,朝廷每季讓衛所出班軍,很多就是去邊關做苦力、修築軍事設施的,還得自帶行糧。輪到上班的衛兵因為疲累和營養極差,一旦染上疫病,扛不過去是常有的事。
鄭海珠本來已經淡漠了面色,正想告辭離開,聽聞二女乃是山海關衛所的家眷,即刻改了主意,吩咐許三和黃祖德在外等著,自己則隨李槐花進到低矮破敗的窩棚中。
巴掌大的地方,還被一分為三,進門處的空間擺著矮桌和凳子,左右兩側用滿是窟窿的篾席擋著兩張鋪著草墊子的木板,用幾塊石頭墊高成床榻的模樣。幾處牆角,則零星擺著瓦罐、漁網、米缸和露出衣物的竹筐。
鄭海珠坐下來,接過劉瓶兒奉上的暖手的陶杯,向李槐花問道:“槐花妹子,你們男人若是衛所兵,朝廷應該有田地分著,怎會……”
李槐花盯著眼前這個與自己一樣黝黑麵容的女子,帶著探尋之意道:“姐姐瞧面相,是在咱北塞經了風霜的,口音卻像南邊人士,想來只是路過山海關吧?”
鄭海珠點點頭:“嗯,我並非薊鎮的。”
“那難怪你不曉得。薊鎮許多衛所的屯田,都是縉紳們佔去,尤其咱這樣死了男人的,他們更要連人帶田一道兒劃拉去。”
“哦,”鄭海珠小心地追問道,“那,若是他們作主,許你們嫁給他們莊園裡的漢子,你們豈不是也算有個依靠?”
李槐花嘆氣:“哪裡就有這樣的好命。這位姐姐貴姓?”
“姓鄭。”
“鄭姐姐,你莫看我與劉瓶兒,還有這周遭搭窩棚的其他女子,如今瞧著連草窩裡的麻雀都不如,咱們還是本分小媳婦時,模樣可招人了。那些縉紳,哪捨得把咱嫁給莊戶們,都是佔作他們的小妾
。起先,有些姐妹做了小妾,以為不用再種田養桑地勞累,沒想到有錢人家的宅子裡,比閻羅殿還瘮人。但凡老爺的寵勁兒一過,大奶奶就能尋個由頭打死了小妾去。大夥兒就琢磨著,不如逃來海邊,做私窠子營生,雖然將來去了黃泉,沒臉見夫君,但好歹,能湊合多活幾年。”
李槐花剛嘮到此處,弟媳劉瓶兒卻忍不住插嘴道:“目下瞧來,也未必能多活幾年。”
“怎麼?”鄭海珠放下陶杯,和聲地問她。
劉瓶兒的唇角苦意更濃:“這幾年,山海關不少沒了依靠的姐妹,聚集此處,朝廷就來收花絹錢,越收越重,去歲每月是半兩銀子,今歲正月一過,漲到了八錢銀子。”
“八錢!”鄭海珠不由訝然失聲道,“邊軍的月餉,若不加行糧,也不過一兩銀子。”
“可不,這些男人就是那麼混蛋,有的,花小錢來睡咱的身子,有的呢,就跳出來,要咱每人養一個兵。回頭提起咱們的時候,還一口一個婊子地罵。”劉瓶兒恨恨道。
一旁的李槐花,卻在聽到“邊軍的月餉”幾個字時,望著鄭海珠的目光微有變化。
看她出門能帶著小廝的排場,應是伺候大人物的。
此刻聽來,如此熟悉軍務,莫非是哪個參將甚至總兵副官的相好?
再瞧她的那幾個小廝……不對,尋常的小廝不會有那般身形,分明也像軍營裡頭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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