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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不說鮮花插牛糞,說一句仙桃裝篾筐,不委屈你吧?”
滿桂只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上前幾步,對鄭海珠道:“行行行,夫人莫再埋汰我了,我趕緊給您老人家辦差去。這袍子叫個什麼?黃連纏什麼紋?”
鄭海珠一字一頓道:“黃蘆葉蕃蓮纏枝紋。”
“記住了,記住了,黃葫蘆纏枝紋,”滿桂抱著包袱,快步往黃教寺廟座落的高地疾走,一面亮開些嗓門道,“屬下定將夫人的話傳到,可敦嬤嬤送的藥當真靈驗,夫人的胳膊已大好,半分沒耽誤給嬤嬤縫襖子。”
一旁扎堆吃晚飯的幾個川兵,莫名其妙地看著滿桂遠去的魁梧身影,再回頭時,紛紛站起來,恭敬地向馬祥麟行禮。
馬祥麟揮揮手,淡淡道聲“繼續吃吧”,才與鄭海珠道:“夫人,馬某有事相商。”
二人走得離兵卒們稍遠了些,馬祥麟抱著胳膊,旁人看來似與鄭海珠評論四方地形的模樣,他口中實際的語氣,卻有些凜然:“你,是在撮合滿桂和那葉赫女人?”
鄭海珠也將目光投向千里暮雲平的遠方,直言道:“你若真被朝廷調作大寧新鎮的守將,下屬裡有個和察哈爾部聯姻的,未嘗不是好事。當年,大漢的解憂公主遠嫁烏孫,以期達成聯合烏孫、斷匈奴右臂之計,解憂公主的侍女馮嫽,後來也嫁給了烏孫王帳下的大將,所以……”
馬祥麟倏地打斷她:“所以,你怎麼不乾脆幫我也說個媒呢!”
鄭海珠剎那間就領受了那股冷硬之意,她收回目光,側過頭,毫無閃避地盯著馬祥麟道:“你是不是覺得,滿桂乃你的屬下,我有些越俎代庖、不知分寸了?”
馬祥麟反倒沒去迎接女子的眼神,頓了頓,沉聲道:“大寧復建八字還沒一撇,我就不明白,你在急什麼?這又不是攻城拔寨。你們女人,就這麼喜歡作媒?”
“馬祥麟,”鄭海珠壓著嗓子道,“把你最後那句話收回去。什麼叫‘我們女人’喜歡作媒?這是保媒拉縴的事嗎?前朝那麼多和親之計,提出來的權臣貴胄,都他孃的是女人嗎?和科爾沁、喀喇沁、內喀爾喀聯姻的努爾哈赤,是女人嗎?怎麼,只興女人遠嫁草原和親,男人就不能為國娶妻了?你們男人那麼能耐,怎麼堂堂大明的北邊有九個鎮,朝廷還是落得要給察哈爾送歲賞銀子的地步!”
“你……”馬祥麟一時語噎,只將兩道濃眉,擰得更緊。
他再一次感到,熟悉的朋友,在這次旅途中,變得陌生起來。
鄭海珠的口吻,卻和緩下來。
“祥麟,如果你覺得我冒犯了你身為滿桂上司的權威,那我願與你解釋。此番北來,萬歲爺本就口諭於我,讓我巡邊,猶似不著官袍的巡按御史,我要思量的,自然不止兵戈之計。這些天,我瞧著荷卓對滿桂,不太一般,便思及大漢與烏孫的舊事,試探而已。只是正要與你提,你先興師問罪來了。到底是練槍的,眼觀六路。”
馬祥麟垂著眼皮聽。
這女子真是綿裡藏針,哪怕到了如今的交情,也在點明,她鄭海珠才是口含天憲的那個,以天家使者的身份,處置一個邊關總旗的命運,有什麼名不正言不順的?
但她亮出的針尖,又主動被她收了回去,仍是擺出了“還須與你商量”的態度。
馬祥麟默然一陣,開口道:“在遼東的時候,你也不是沒瞧見,李如柏不過是娶了努爾哈赤的女兒做個小妾,就像投敵賣國了一樣。現在如果滿桂續絃,那個葉赫女人做的可是正妻,我怕……”
這回輪到鄭海珠打斷了他:“說李如柏投敵賣國的文官御史們,本來就要麼腦子糊塗,要麼故意裝傻。當初李成梁做主,讓兒子納了努爾哈赤的女兒,是朝廷也點了頭的,朝堂和邊關的人,誰不曉得,那是大明羈縻之策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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