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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但橫豎睡不著,便耐著性子道:“意思是生性仁善而且寬厚寧靜。”嘴上雖然在回答,心裡卻想起一朵墨玉牡丹,暗歎道:‘雖然我得到了她,但最後還是失去了她……’
文夫人好容易逮著個與他說話的機會,卻不知老爺已經心不在焉了,猶自高興笑道:“這一條您也佔著,人都說宰相肚裡好撐船,老爺您自然寬厚無比,仁善無比了。”這娘們為了討好他,已經開始睜眼說瞎話了。誰不知文彥博氣量狹小、睚眥必報,跟那‘攸好德’沾不上半點邊兒。
聽了這不切實際的誇獎,文彥博也微微害臊,打個哈欠道:“困了,睡吧。”說完便閉目佯裝睡著。文夫人正興奮呢,見他睡了,不由大感掃興,小聲嘟囔道:“還有第五福‘考終命’沒說呢……”
文彥博雖然閉著眼,腦子可清醒著呢,聞言心中喟嘆一聲,暗自神傷道:‘所謂考終命便是得善終,老夫能得善終嗎?’
這問題立刻取代那朵墨玉牡丹,糾結在他的心中,他真的不確定自己能否得善終……或者說準確些,他不大相信自己能得到善終。
當今的朝廷虎狼當道,昭武帝、李渾是兩條猛虎、秦小五便是那條惡狼,在這些虎狼面前,他和他的門生故吏,仿若一群綿羊一般……也許沒那麼糟,說像一群山羊可能更貼切,至少還能用角頂一頂不是?
但無論是綿羊還是山羊,都無法與亮出爪牙的虎狼抗衡……唯一的區別只是過程,一個輕鬆簡單、一個複雜曲折罷了,結果卻是一樣的——被吃掉的命運無法改變。
‘不得善終’這四個字忽地從他心中跳出,頓時讓他口乾舌燥、心跳過速,呼吸也粗重起來,引得文夫人一陣焦急詢問。
搖搖頭,文彥博放緩了呼吸,示意自己無事。心中卻更激烈的掙扎起來:其實他知道如何避免這四個字,很簡單,亦如七年前昭武帝對皇甫家所言,唯‘散功’爾。只是這兩字說起來簡單,但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文彥博告訴自己,我已經風光了四十年,其中獨領風騷二十載,即便古往今來,也沒幾個可以做到的,實在是富貴夠了、風光夠了,該到了放手歸去、採菊東籬的時候了。
但轉念又狂叫道:‘只要我一退,文家的權勢地位可就全沒了,還談什麼澤被子孫、千秋昌盛?那還算什麼得善終?我不甘心!老夫辛苦經營四十年,才有了今日之位高權重、一呼百應,憑什麼要白白送人?甘做塵泥呢?我決不甘心!’頓時把方才興起的‘散功’念頭掃到九霄雲外去了。
想到這,他的雙目一下圓睜,雙拳也緊緊攥住,暗自咬牙道:‘既然不退,就必須要讓朝廷維持原狀,這才有我文家生存的空間,”終於忍不住披衣起身,到了外間,就著整宿不滅的桌燈,提筆刷刷寫道:“何謂朝堂原狀?二虎相爭、勢均力敵是也。如何使其勢均力敵?無它,唯當即斬首為虎作倀者也!’不消說,那‘倀’自然是秦雷了。
略一思索,文彥博繼續寫道:‘如何斬首?唯罷朝者也,罷朝須早,不宜按計劃行事,提前至……’想了想,重重寫下時間‘下次早朝’!
寫完後,興奮的看了又看,不禁感到心病盡去,便想立刻叫文彥韜、文銘禮過來議事,卻被跟出來的夫人阻止道:“老爺,看著天色交子時了,有什麼事兒不能明天說呢?您的身子要緊啊。”
心病一去,文彥博不禁心情大好,一想也是,再過兩個時辰便是早朝了,想去悉數通知百官已是來不及了。若是到時候一半罷朝、一半上朝,不就顯得官員們不夠齊心,也有辱他的號召力不是?
‘便宜那小子了,就讓你在囂張最後五天。’文彥博寬大的給了秦雷五天的時間……當然,若是他有前後眼的話,定然不會如此慷慨的。
他拿起碧紗燈罩,把那張墨跡未乾的貢紙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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