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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霖仰頭,雲霧被疾風吹散。他張大了眼,澄澈的眸中映著威風凜凜的身形,那龐然巨物使得他甚至微微張開了口。
“是龍啊。”淨霖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他抬起雙臂,不合身的袖袍被風吹拂飛動。他彷彿在這巨影之下,隨著這風,也翱翔在無邊無際的天空。
“你要學著做一個人。”真佛說,“他也要學著做一個人。慾念是轉瞬即逝,卻又恆古不變的東西。淨霖,你見得他遨遊天際,你便會生出慾望。你終將追隨本心,踏上一條坎坷不平的道路。你們皆是這天地的變數,來日你會明白,‘想要’本身便是苦楚。”
淨霖在舟上追了兩步,搖搖晃晃地看著蒼龍縱身消失。他還仰著頭,卻問道:“苦楚是什麼?”
“是人之味。”真佛答道。
“尊者也嘗過苦嗎?”淨霖好奇地問。
真佛閉眸不答,小舟繼續前行,他這樣枯坐在天水交錯中,似乎萬物不侵,彷彿百欲不受。可是當他張開眼,灰色淡淡,流露出千般困惑與痛苦。
“我……”真佛怔怔地停頓。
水中撲通地躍出條錦鯉,將漣漪攪得混亂。他那日坐到了池盡頭,也沒有再回答淨霖這個問題。
“吾乃天地。”
追溯轟然破碎,淨霖捆手跪在座下。他說:“此乃笑話。”
真佛高居座上,用著九天君慣用的面容,撐首時一隻眼能看盡淨霖的過往。他聞聲一笑,說:“你從何處來,你將往何處去。為父都知曉。”
“你知我從何處來。”淨霖霎時抬頭,“你不是尊者。”
“我是。”真佛雙眸一黑一灰,慈悲與冷酷並存於一張臉上。他便像是黑白雜糅之物,連每一個笑都截然不同。
“你立於世間千百年。”淨霖說,“你可曾嘗過苦楚?”
“我閉眼時人生,我睜眼時人滅。天地萬物生死皆在我彈指之間,我一眼能望盡天下前塵,我另一眼能洞察天下將來。無人能在我面前遁形,我口中是天下之苦。我嘗過苦楚,並且遠比你明白的更多。”
“你若為天地。”淨霖說,“何必養我?”
真佛的黑眸冷漠,灰眸卻緩閉起來。他以單眼盯著淨霖,語氣無情:“我不曾想養過你,你是這天地間最該死的東西。你那劍鋒自出世以來便是場劫難,你能殺人,也能殺神。”他說著,灰眸卻又顫開,愧疚化在其中,聲音也變得溫柔,“這是騙你的話,我本該好好養著你。淨霖,淨霖。”
淨霖察覺怪異,說:“你到底是……”
黑眸突地露出冷色,真佛古怪地笑起來,他越笑越大聲,說:“我是你父親。”
“你是九天君。”淨霖皺起眉。
“不。”真佛的灰眸又閉了起來,他探下身,在明珠搖晃中,殘忍地說,“我說,我是你父親啊。”
淨霖驟然面無血色。
真佛屈指虛描著淨霖的眉眼,快意道:“你本就是神誕之子,是慾念而合的孩子。你與你的母親長得這般相似,她屢次避過你,你竟毫無察覺。乖淨霖,你天生是為父的劍。你生長至今,我功不可沒。吾兒吾兒,你們兄弟眾人,我便只愛重你啊。”
淨霖猛地掙扎起來,梵文幽亮,這空蕩蕩的大殿間只有兩個人的對峙。淨霖覺得血液涼透,他在片刻中頭腦一片空白,忽然垂首嗆出血。
“我曾布衣化齋至京都。”真佛冷冷地收回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淨霖,“時正四月芳菲天,江面平舟載紅袖。你母親赤足拎花枝,誘我墜入軟紅塵。於是便有了你,她神軀尊貴,本不該承著俗物,可笑她又割捨不下,一意孤行生下你。她生了你,便知你的不同,天地劫難都源於你。”
淨霖額頭抵著光滑的地板,他啞聲:“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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