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踞在冬林的內心深處,因為曾經的過錯,所以在這時,盡數給了陳草雨。這感情太過沉重,讓淨霖不自覺倒退一步。
似乎他也曾受過。
銅鈴嘈雜地響,吵得淨霖頭痛欲裂。他見得陳草雨面容漸褪,變作了另一個他熟悉的臉。那小丫頭不再叫“冬叔”,而是持鈴喚著“九哥”。
“淨霖?”背後猛地壓來重量,蒼霽繞臂到他面前晃了晃,“你呆什麼?
淨霖如夢方醒,大汗淋漓。他甚至顧不得蒼霽湊來的腦袋,怔怔道:“我明白了……不是冬林偷走了銅鈴,而是銅鈴找到了冬林。”
蒼霽一驚:“我竟沒察覺,它也長了腿?”
蒼霽欲繼續,卻覺得臂間人轉過身來,接著腰間一緊,他竟被淨霖先抱住了。蒼霽險些咬到舌頭,縱使他說得放肆,卻從未經人抱一抱。他的自負之下,仍是乾乾淨淨的空白。
“我看見了冬林的故事。”
淨霖話音一落,蒼霽便聽到了銅鈴聲。眼前景象碎成螢光,又在一瞬間重組成相。
他也看見了。
深秋霜夜,冷雨不絕。
冬林拖著灌漿般的雙腿,滑栽在橋洞邊緣。他蓬頭垢面,氣息奄奄。雨水淌成簾布,蓋在背部,使得他喘息斷續。冬林眼神逐漸渙散,意識飄忽。他這樣伏著身,手腳泡得泛白。
冬林死咬著一口氣,喉中陸續地延出哭聲。他面部埋在泥汙冰水間,好像要將眼淚也一同藏進去,讓人誤以為是雨聲在吵。他哭得用力,致使暴露在雨中的脊背在無盡雨水抽打中不斷地起伏。
這場雨下了一宿,他便在此哭了一宿。
清晨時宿雨初晴,牛車碾過他的上方,撩尾撅下幾坨新鮮的溼物,蓋著他半臉。冬林心如死灰,並不動彈。牛車經過,哨聲與晨光並驅,驚動了一鎮生靈。冬林始終沒有合上紅腫的眼,他乏力地等死,對過來過往的任何人都沒有期待。
一條瘦犬顛步來嗅,從冬林的背嗅到他的頭,下口舔了牛糞。溫熱盪開在面部,喚起一點生意。瘦犬拱偏冬林的頭,拖著他的肩往橋洞底下去。地上堆積著汙泥髒物,幾塊舔得發亮的骨頭擠著冬林的臉。這犬要把他當做食糧,啃乾淨跟骨頭擱一塊。
冬林在溼腥的垂涎中合上眼,感覺瘦犬撕拽著他的肩頭布料,刨著他的皮肉。利牙抵進肉裡,痛得冬林悶聲做笑。他張口沙啞地哄著:“咬斷脖頸再刨……”
瘦犬急不可待,卻又老牙無力。即便啃到了肉,也撕拽不下來,急得哼聲甩尾。冬林給它一巴掌,趔身爬動。
“用點力。”冬林卡住瘦犬的後頸,摁向自己,“往此處咬,張口。”
瘦犬被捏住後頸,瑟縮地不敢再造次,一個勁兒地搖擺著尾巴,舔舐著冬林的眼和鼻。
冬林推開它:“滾……”
他倒回骯髒中,抹了把殘存的牛糞。他等著死,卻聽河中“撲通”一聲掉下個人來。冬林不想管,那與他沒幹系。他聽著人落入水中,除了最初濺起的水花,連點反應也沒有。
“掉下去啦。”橋上抄袖的路人張望,“還是跳下去的?”
“沒瞧清。”擺攤的小販縮回頭,“七八歲的小姑娘,怪可憐的……”
他們話音未落,便聽橋下劃出水聲。那髒得發臭的叫花子撲進水裡,一個猛子紮下去,不消片刻,拖抱出個小丫頭。
冬林將小丫頭抱上岸,他抹著臉,拍著小姑娘的頰面。這丫頭的臉還沒他手掌大,他稍微重一些,便能拍疼她拍傷她。冬林猶疑一瞬,改成雙指輕拍。
“沒人與你說不要玩水嗎?”冬林凍得抽氣,他抱住雙肩,“這麼冷的天,下回沒人搭理你。”
陳草雨哆嗦著爬起身,她瘦得驚人,抱起身體時還不如只野貓有份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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