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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叔叔,我爹爹料得你為國為民,知悉其事必不會袖手旁觀,因而有意用你揭開沈鶴中毒身亡之事,實是用忠良害你,”王珺將三杯酒盅擺於墓碑之前,又將一炷香奉於眉前,喃喃禱告道,“王珺在這裡代我爹侈,向韓叔叔您請罪,但願你九泉之下能原諒我爹爹……”
說過這些,奉香跪於墳前的王珺又拜了三拜,將香插於墓前。
清陽奉香時,轉頭看向十數丈開外的竹棚,見韓謙蜷坐在竹榻上,握卷而讀,似乎完全不關注這邊,料得他應該早就看透王文謙在金陵劇變裡所發揮的作用。
不過,清陽也聽人說韓道勳當初能從楚州調入金陵,是得王積雄的賞識、舉薦,心想韓謙大概也不會將對王文謙的仇恨,遷恨到其父王積雄與其女王珺的身上吧?
“祭學生韓道勳文——維,天佑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吾居潤州蓑草堂聞汝受刑慘死,震驚悲痛,乃作祭文銜哀致誠,以告在天之靈……”
王積雄顫巍巍的拄著藜杖,也不讓王珺攙扶,聲音顫抖沙啞的讀完他在潤州為韓道勳所寫的祭文,然後將祭文燒於墓前。
陪同王積雄登山的趙庭兒、奚荏、韓老山、馮繚等人,更是擔心王積雄如此蒼老虛弱不堪的身子,能不能支撐住走下山。
待王積雄將祭文燒過後,韓老山忙不迭的趕過去,與王珺將他攙住。
“你父親比你此時還要年輕時,在我的山堂學過兩年的獄律,我以座師自居,也算不得倚老賣老,我想老朽我也是有資格在你面前坐一坐的。”王積雄顫巍巍的拄著藜杖走到竹棚前,也不管韓謙願不願意,叫王珺攙扶著,艱難的挪坐到棚中的竹榻上,坐到韓謙的對面。
韓謙握卷讀書的竹棚十分狹窄,進棚子就是一個簡易的竹榻,上置一隻小案,擺滿書卷筆墨,韓謙坐在小案一側,王積雄坐在另一側。
清陽心想大概不會有人替她拿把椅子過來,但她又不甘心錯過聽王積雄與韓謙會談些什麼,便站在竹棚旁慵懶的舒展了一下身體,說道:“這邊的風景卻是不錯,能觀碧水縈繞……”
王積雄抬頭看了一眼清陽郡主,也沒有說什麼,看案前有一隻茶壺,拿起茶壺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小泯了一口,昏濁的老眼盯住韓謙的臉,問道:
“你父親心念社稷民生,為此不惜自毀清譽、身首異處。此時梁楚皆遭鉅變,稍有不慎,便是赤地千里、血流漂杵,你大概不會真以為居喪山中,是為守孝吧?”
“我父親身首異處都撞不破南牆,人力總有盡,物力總有窮,世事如此,即便韓謙不願見千里赤地、血流漂杵,又能奈何之?”韓謙將手中書卷放在案前,說道,“古之漁父時逢亂世,都難免有滄浪之水的喟嘆,韓謙又豈能免俗?”
王積雄說道:“屈夫子借漁父之名說出‘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以及‘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等言,為世儒奉為圭臬,然而屈夫子又有‘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之論。屈夫子不以皓皓之白去蒙世俗之塵埃,最後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才堪為千古楚臣。我想道勳受轅刑之時,胸臆間應該也有‘難挽狂瀾、寧赴湘流’的決絕吧!”
韓謙默然無語,手縮在袍袖之中,緊緊握住父親臨刑時留給他的那幅血書,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王積雄的這話。
“我從潤州過來,一路穿山渡水,安寧宮與新帝懿旨詔書已經傳遍宣贛諸州,世人受詔旨蠱惑,皆誤以為道勳乃是害國佞臣,識不得道勳不惜自毀清譽為國為民的赤誠。我行將朽木,能為道勳所作的事情,也就是寫一篇祭文,以示其赤誠,”王積雄顫巍巍的站起來,又說道,“當然,道勳受暴刑而死,文謙乃始作俑者,我身為文謙的老父,心裡也是愧然!”
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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