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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少主韓謙愣怔怔的坐在那裡,面目有些猙獰,也不敢多說什麼,收拾好碗碟就出去。
韓謙拿起床頭那隻獸鈕銅鏡,看鏡中的自己,還是那個臉色蒼白、因為削瘦臉頰顯得有些狹長、十八九歲的少年——
這讓韓謙稍稍好受一些,還是自己熟悉的模樣,差點都以為自己變成夢境裡那個孤兒出身、叫翟辛平的中年人了。
韓謙走到外面的書齋。
靠牆是一排到屋頂的書架子,擺滿新舊不一的書冊。
以線裝書為主,也有一些紙質或絹質的卷軸,也有看上去就十分年深日久的竹簡,都是他父親韓道勳的藏書;書架子上有兩隻獸首焚香銅爐,有一些造型別致的或白或黑或褐或棕等色奇石充當書靠……
靠西牆還有一張坐榻,韓謙記得前夜姚惜水那小婊子跟他飲酒的地方,但此時坐榻上的那張小几,空空如也,卻沒有酒壺懷盞,沒有一絲姚惜水出現過的痕跡。
是自己被父親趕到秋湖山別院後時間過得太久,憋糊塗了?
姚惜水那小娘們壓根就沒有到山莊來過,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自己只是受風寒後做了幾場怪夢?
不過,書案前的窗戶還半掩著,有兩三天沒有清理,窗臺上積了一層浮灰,留下幾道凌亂的掌痕腳印,清晰可見。
姚惜水與另一個男人就是踏著窗臺跳出去,不是自己的臆想!
韓謙再是糊塗,這時候也能確認姚惜水夜裡過來給他下毒之事,不是做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只是,這叫韓謙更糊塗了。
韓謙再混帳,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就算他平日喜到晚紅樓狎妓為樂,對賣藝不賣身的姚惜水言語輕慢,百般挑逗,但他媽短短兩三個月在晚紅樓揮霍出去上百餅金子,卻連姚惜水的胸都沒有摸到。
姚惜水應該花心思釣住他這麼一個揮霍無度的金主才是,怎麼會來殺他?
難道藏有別的什麼陰謀?
只是他曾任兵部侍郎的祖父韓文煥已經告老還鄉,回宣州居住去了,他父親韓道勳身為秘書少監,官居從四品,在滿朝文武將臣裡絕不算突出,他又是一個浪蕩子,他父親恨鐵不成鋼,才將他趕到別院來修身養性,手裡無權無勢,連範錫程這條只聽他父親命令的老狗都使喚不動,誰會費盡心機的毒殺他?
韓謙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將醜婢晴雲喊來問個清楚,腦海裡突然閃過一段記憶碎片,更準確的應該說,是夢境中人翟辛平曾經讀過的一段南楚史:
南楚武帝晚年為政昏聵,猜忌大臣,大臣韓道勳諫其勤勉政事,激怒武帝,被杖斃文英殿前,其子韓謙逃往祖籍宣州欲起兵,於途中被家兵執送有司,車裂於市……
車裂於市?
韓謙對車裂並不陌生。
前朝覆滅,楚國新創,定都於金陵才十二年,此時楚國境內並不太平,天佑帝治政嚴苛,嚴刑峻法,每年都有不少囚犯以車裂之刑處死。
他父親韓道勳調到朝中任職,韓謙也被接到金陵,跟父親團聚,雖然才三四個月,也有機會親眼目睹車裂處刑的場面。
以前數朝的車裂之刑,就是五馬分屍,但楚國的車裂之刑要簡單一些,就是繩索分別套住死囚的腋下跟腰胯部,用兩匹馬拼命往兩邊拉,直到將死囚活生生的拉成兩截,肚腸屎尿跟噴湧的鮮血流淌一地。
作為旁觀者,韓謙覺得這樣的場面十分刺激。
雖然被他父親罵得狗血淋頭,還覺得這樣的場面很值得再去一看,但想到這樣的事情有可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韓謙這一刻則是不寒而慄、毛骨悚然,心臟都禁不住隱隱的在抽搐。
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前夜怎麼會做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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