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田田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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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頂著一身疲憊回家的時候才得知，我爸媽急了一天一夜，也不知他們從哪找到的號碼撥通了田田的電話。他們知道田田的存在，因為，他們感覺田田跟我從前交往過的姑娘似乎不一樣……他們還知道，田田在一家銀行實習，是個從香港來大陸的同胞。

就這樣,當我叼著煙開啟家門的時候，瞧見田田正坐在沙發上陪我爸媽聊天，他們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帶著質疑的目光齊刷刷地看著我。

“嗨，那個哈嘍啊，好久不見！”我頓時有點兒尷尬。

我爸媽對田田的態度異常親暱，就像是對待沒上門的兒媳婦，可是他們並不知道，我們之間已經足足一個月沒有聯絡過了。

當然我也不知道，在這一個月裡，她一直在忙碌奔波著，她辦了很多很多事情，包括已經備好了喜貼，只差署名傳送了；我不知道，這一個月來，她是怎樣的煎熬，她躲我，想我，怕我，憐我；我更加不知道她是怎樣在噩夢與憧憬的交錯中度過了這個長如三十年寒暑的月份……

她的父親從香港飛過來看她，問她那份早已給他聯絡好的在深圳的實習工作為什麼就是不過去，香港的學生畢了業不就近去深穗等地工作或者回到香港發展卻偏偏捨近求遠留在北京，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好，當初你要來大陸唸書我依你，畢竟你媽媽生在大陸。當初你選擇在北京讀大學我也依你，畢竟你媽媽就是北京人，你想找到歸屬感，這我能理解。可是，畢業之後你為什麼非留在北京不可呢？你又不像你的某些同學那樣，舉家都遷居到了北京，你的爸爸、你的家可都在香港啊！難道你不想常常見到爸爸了嗎，不想陪在爸爸身邊讓爸爸樂享天倫嗎，難道你想讓爸爸孤獨的過活嗎？爸爸已經失去了你媽媽，爸爸不能再失去你啊，死別經歷過了，這生離的痛苦爸爸可是再也不想承受了！”

她看著一臉焦急與不解的父親，平靜地對他說：“因為有一個我深愛的人，他就在北京……”

看著父親臉上那驚喜，詫異，激動，辛酸……一一閃過的表情，她深知他內心此刻的激盪。我這個爸爸啊，他身體裡雖流著一半希臘的血液，骨子裡卻是個純粹的中國人。他對骨肉至親的痴情，怕是永遠都解不開了啊！

面對心緒不寧的父親，她平靜地傾訴著：“……我愛他，就像媽媽愛你一樣。她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是那麼愛著你，心裡想著你——我對他的愛，也同樣至死不渝。”

她的父親徹底崩潰了，他的計劃流產了——不，他並不沮喪，他該高興，他該自豪，他該為她感到驕傲！他想對長眠地下的妻子說句悄悄話：阿月，你看見了嗎，你聽見了嗎？這就是我們的女兒，她，是多麼的像你啊！我一個人孤苦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無愧的對你說一聲：女兒長大了……你放心吧！

他再也止不住淚水，任其奪眶而出。他用慈愛的懷抱溫柔地圈住女兒，深情地嘆道：“囡囡，乖女，爸爸知道，你……真的長大了！”

父親終於鬆開他的臂膀，輕輕地，柔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女兒烏黑光亮的長髮。他的眼中，滿是幸福，他的臉上，都是欣慰。

“乖女，你說的那個他，做哪一行的，幾多歲啦？”他操著廣普輕聲問道。

田田瞧著父親甜甜地笑了：爸爸學了那麼久的普通話，結果呢，還是說得那麼不地道，難得爺爺還是個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呢！

“他呀，從商的咯——和你一樣啦！”田田甜甜地說。

“哦，我知，佢唔系後生仔，系嘛。嗯，佢幾多間公司，做邊行嘅？（哦，那我知道了，他肯定不是年輕人了對吧。他有多少家企業，具體做哪一個行當？）”父親越說越急，顧不得發音吐字是國是粵了。

田田捂著嘴笑——這絕對是她的經典動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