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轉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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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祺開了水龍頭，將幾個殘留茶水的杯子大致衝了一遍，然後將水關小一些，擠了一點洗潔精在抹布上，就著水柱開始洗碗。

泡沫先是怯生生地冒出一點，然後開始自我膨脹，還沒來得及張牙舞爪就被清水沖掉。

距離巫祺來更緲客棧面試，已經滿一年了，她在璇璣手把手的傳授下，已經是一個非常熟練的打雜小二了。

她想著，掙夠生氣之後，喝了特製孟婆湯只是會把生魂離體之後的記憶忘掉，但本能會保留，以後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時候也會比較輕鬆吧。

不至於什麼都不會，然後手忙腳亂，把自己的生活過得亂七八糟。

不過，她洗碗的手一怔，動作停了片刻而後繼續，在客棧認識那麼多朋友，也不記得了。

等她洗好杯盞，她拿乾淨的毛巾把水擦乾，然後倒扣放回櫥櫃裡，又回到大堂。

“巫祺女娃，俺來咧！”店外突然傳來不知是哪處方言，這標誌性的腔調令她彷彿一下子回到初遇客棧的第一天。

她猛然回頭，果然看見身材矮小的牛頭和高大威猛的馬面一齊進了客棧，於是馬上起身，習慣性招呼道：“早上好，兩位鬼官大人，快請坐，喝點什麼？”

馬面是一個看上去十分壯實，但心思很細膩的人，也是大帝最早選拔出來的鬼官之一，深受器重，在崗數千年，犯的最大錯漏可能就是巫祺這件事。

他順勢坐在沙發上，沙發立刻脆弱地呻吟一聲，壓下去好大一塊，幸好還在能承受的範圍，並沒有就此了結它的壽命。

“巫祺同志，今天我來，是有事和你說——之前我們勾錯你的生魂，現在我們找到原因了。”

牛頭的面色也很嚴肅，但是他再怎麼嚴肅認真，只要一開口幾乎就成了喜劇：“請泥跟俺們走一趟！”

但是巫祺恍惚覺得這是警匪片，怎麼就用上“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這種句式了呢？她甚至懷疑下一秒就有一副手銬把她安排了。

“啊這……”巫祺靈魂裡屬於犯傻的那一部分火焰熊熊燃燒，把她燒得恍恍惚惚，幾乎要燒出眼淚，“牛頭同志，馬面同志……我該不是上輩子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錯誤吧？”

她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來這裡一年，她看了多少悲歡離合，看了多少有罪者被判罰，又想到自己之前還在人間逍遙了十八年，震驚問：“我是不是肇事逃逸了？”

牛頭馬面面面相覷，兩臉無語。馬面說：“你放心，你上輩子就是一個愛崗敬業的女強人，一輩子沒背什麼罪孽，還做了些善事，所以本來這輩子是有將近百年陽壽，而且氣運也不錯，足以安享老年壽歸正寢。”

“那就是說，我的命數出問題了？”巫祺知道，鬼官們不會告知一個人他的命數如何。因為洩露天機可是有因果報應的，天道之下，一切無可遁形。

他們之所以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說出來，只是因為巫祺的命數已經被改變，哪怕有一天迴歸正軌，也會忘掉現在的劇透。

牛頭頷首，起身道：“俺們去到內地方再嗦。”

巫祺點了點頭，去和老闆娘請假，又拜託璇璣接過招待工作，這就去換了一身便服出來：“我們走吧。”

“我也去。”是徵羽，他沒穿客棧的制服，而是換了一身藏青長袍，半邊臉表情平和，沒有要求同去的急切，就彷彿和巫祺一起出去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巫祺也沒覺得有問題，而是非常自然地點頭，“兩位大人說查清楚我的事了，那你也陪我去看看吧。”

徵羽頷首，跟上。

牛頭馬面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不提。

巫祺在朋友和書本的科普下，對業谷這個地方有一定的瞭解。它是罪孽深重的靈魂受刑的地方，酆都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