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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春暢這才滿意抿笑:“這小孩兒還挺聰明啊,聯絡不上你,還知道給你朋友打。”
岑矜心悸,後知後覺:“他不會還給我爸媽打電話了吧。”
春暢哈哈大笑:“很有可能哦。”
“無語死了,”岑矜手搭頭:“還好我爸媽這個點已經關機睡覺。”
春暢笑個不停:“難道不是你離家出走更無語?”
兩人聊著天,李霧的第二通電話已經撥入。
春暢也沒轍了,坐回沙發,端著滋滋響的手機:“你說怎麼辦,弟弟要擔心死了。”
“多擔心擔心,”岑矜彎唇,繼續嗑穀物圈,“正好也體驗一下別人夜不歸宿的滋味。”
春暢搖頭嘆氣:“你好幼稚啊岑矜,你也是高中生嗎?”
岑矜不以為意:“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春暢衝還在狂振手機的努了下嘴:“可我不想給李霧弟弟留下壞印象耶。”
岑矜細眉一挑:“那你接啊,別說我在你這就行。”
“他萬一跑出來找你怎麼辦?”
岑矜嘶了口氣,言辭篤定:“不會的,他根本不知道我認識誰,在哪工作。怎麼找?真出去了也會一無所獲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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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霧的確沒有出門找她。
始終聯絡不上女人之後的某個瞬間,的確有衝動迫使李霧走向玄關。但很快,他醒悟過來,在這座偌大而冰冷的都市裡,他對岑矜周邊的一切一無所知。
而岑矜是他與宜市建立關係的唯一紐帶。
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本來面目――那隻深海中的,小而伶仃的昆蟲,僅靠一縷氧氣維繫生命。而此刻,賴以生存的輸送管道也從他身體上拔除抽離。
儘管置身華美的溫房,李霧卻無比窒息。
他焦灼地在家走動,看不進一本書,寫不了一個字。
他懊悔,擔心,坐立難安,無計可施。岑矜像一種癮,在與她不歡而散的這幾小時內,他身體裡全是摧枯拉朽,不堪忍受的痛意。是她的善意與溫柔讓他太過得意忘形,已然看不清自己。
李霧倍感煎熬,開始翻找通訊簿裡的其他人,他不敢打攪岑矜父母,就撥打了最後一個號碼,寄希望於從她朋友那裡獲知她的訊息。
連續兩次,還是無人接聽。
一點了,李霧坐回沙發,絕望透頂。
他清楚岑矜會回來,回到這裡,但他們的關係未必能回到從前了。
不知枯坐多久,手機忽的一震,李霧回魂般開啟。
是岑矜朋友發來的簡訊:
「在我這呢,別擔心了,趁她洗澡告訴你的,不用回覆我!記得刪訊息!」
總算能緩口氣,李霧刪掉簡訊,閉上眼,坐在原處自省許久,才起身回到書房,繼續完成剩餘的功課。
李霧一夜未眠,早上五點,他收拾好書包,離開岑矜的房子。
冬日的清晨,亦是夜氣深深。
路上只有少許遊移的車輛,劃拉著掃帚的環衛工人,還有剛剛出攤的早點小販,偶有擦肩而過的通宵上班族,臉上也佈滿了麻木與倦怠。
城市的齒輪尚未飛轉,龐大的靜謐裡,這些瑣屑因而顯得格外可貴。
李霧不緊不慢地往學校走,足足走了近一個小時。
這是他第一次無人引領,也不坐在車裡遠觀著這座城市。他親歷其間,以步履丈量,以目光描摹,以神思感知。
他發現它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可怕,那麼遙遠,那麼傲慢,那麼高深莫測。
天還是天,地還是地,他還是自己。
心浸在周邊的環境裡,李霧逐漸變得踏實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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