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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很快就能完成。”醫生轉過身,從旁邊護士的手上接過手術刀,鬱瓊枝聞言沒有任何回應,如果不是他眼睛睜著,會讓人以為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娃娃躺在手術檯上。
醫生聲音輕,不仔細聽會以為他在嘆息:“沒有麻藥,你能堅持住嗎?”
他語氣聽上去並不像是在詢問,而是單純地下達通知。
鬱瓊枝眼珠動了一下,視線凝聚在醫生的臉上,他並不是想看清醫生的臉,只是下意識跟著聲音動,愣怔了片刻,很輕地說:“我知道了。”
他很久沒有攝入水分,嘴唇乾裂起了些皮,說完一句話,就感覺嘴唇側裂開了。
他本來是很能忍痛的人,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小口子裂開的傷口都讓他皺起了眉頭。
手術刀貼上來比醫生的手更冰冷,痛到恍惚的時候,鬱瓊枝很想這把手術刀割到他的頸動脈上,讓自己身體裡所有的血都就此流乾,讓他脫離這具脆弱的疼痛的軀體。
手術檯頂上的大燈在他的眼中不斷地擴大,最後成為了鋪天蓋地的亮色的白,他看見茫茫的白中,一張手術床安靜地放著。
上面四肢被綁住的人冷汗泠泠,汗水把頰邊的頭髮濡溼了,黏在臉頰側,烏黑的髮絲和慘白的臉頰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
醫生做好最後的縫合包紮,把束縛帶解下來,發現束縛帶上全是血,鬱瓊枝的手腕腳腕早被磨破了。
於是他對這些傷口也做了處理,消毒的時候,沾著藥水的棉籤觸碰到傷口,鬱瓊枝就輕輕地抖。
醫生不太明白,活生生割開腺體的疼他都忍下來了,一聲沒有吭,這些細小的疼痛卻讓他止不住地發顫,喉嚨裡模糊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醫生用毛巾細細擦他臉側的汗水,安慰他:“好了,你自由了。”
泥濘
黑暗封閉的環境,鬱瓊枝的鼻尖能聞到潮溼的腐黴氣息,不知道這股氣味是從牆角落發出的,還是從身下的床褥散發出來的。
大多數的時間裡,他無法進行思考,即使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他也無法採取措施。
在他某些短暫清醒的時光裡,他聞不到自己費洛蒙的味道,一度以為自己腺體失去了產生費洛蒙的功能,但很快,費洛蒙就不斷地從腺體裡洩出,濃郁地充斥進人的肺部。
他的身體也跟隨著忽冷忽熱,鬱瓊枝懷疑自己壞掉了,但沒有很多悲傷或者憂慮的情緒,可能是因為很早之前,在那些針管扎進血管裡,往他身體裡打入藥水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無法健康。
床褥沾滿了溼氣,蓋在身上也沒有多暖和,鬱瓊枝蜷在被子裡,偶爾也會做夢。
他實際上沒有多少美夢可做,只喜歡暑夏燥熱的午後,空氣裡悶著熱的水汽,房間裡的物件在狹小的空間裡堆壘,風扇枯燥地轉動,被子的一角被他卷在肚子上。
鬱佘睡在另一邊的枕頭上,胳膊橫過來搭在他的腰後,一般這樣睡一覺起來,鬱瓊枝會起一腦門的汗。
後來鬱佘攢了點錢,買下了鄰居換下來的二手空調,空調工作起來的時候會有轟隆隆的機器運轉聲,跟咯吱咯吱轉悠的風扇一樣。
很多個同樣的普通午後,他以為那就是永久。
鬱瓊枝意識模糊,他聽見一些聲響,下意識在被子裡動了動,但實際上他壓根沒有動作,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過了幾分鐘,他覺出了自己身上的痛,說不清是脖子上的傷口痛一些還是腹部更痛一些。
外面的聲音由遠及近,變得更加清晰,他只能放緩了自己的呼吸,試圖把自己更好地融進黑暗裡,以期望所有人都忘記自己,不要再被帶到什麼地方去。
聽見“滴滴”機械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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