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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為流傳的陽明心學,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演變、整合分化,形成了浙中江右、泰州南中等十餘個大的學派。

雖然尋根溯源,大家都以貴州為淵~,以龍岡為始發地,以陽明公為聖賢宗師,但因為傳承者體悟的差異,以及地域的間隔,發展差異很大,甚至大相徑庭。

尤其是最近這十年來,文恬武嬉、朝政荒廢、國家積弊爆發,內憂外困嚴重。這些殘酷的現實,都讓心學的弟子們,更加迫切的希望探求出陽明公思想的真諦,像他一樣匡扶宇內,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這種群體性的情緒上的焦灼,促使了王學流派從單純的學術組織,向帶有政治目的的組織轉變……一方面,他們都知道聯合起來才有力量;但另一方面,他們卻無法接受完全異己的思想,雖然在野,沒法伐異,但大規模的黨同不可避免,終於在近些年來,形成了江南與江北兩大體系。

江北以王[的泰州學派為首,更加積極甚至激進,主張全力控制朝局,自上而下的進行改革;江南則以季本王畿的浙中學派為首,主張全力維護政局的穩定,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以抗擊倭寇為第一要務。

兩相比較比起來,無南宗更保守一些,但若是考慮到南宗的勢力範圍主要是閩浙沿海一帶,有這樣的訴求也就不奇怪了。

但無論如何,王學還處於在野地位,國家又處在內外交困的境地,所以兩派間的合作才是主流,比如說北派的何心隱,便長期在南宗活動,並沒有被王畿等人當作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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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出自北派的譚綸,向沈默身後地南宗,提出了含蓄的質疑——你們南宗在浙江根深蒂固,現在發生這種事,是不是應該給出個解釋。

“什麼什麼意思?”沈默望著茶盞中地嫋嫋白煙道。

“拙言。”譚綸輕聲道:“我不是來試探你。今天這裡發生地一切。也會傳到第三個人地耳朵裡。”說完緊緊盯著他地眼睛。

“我真地不知道。”沈默抬起頭來。坦誠地回望著譚綸道:“你知道我這半年。先忙鄉試。後忙結婚。完全遊離於那艘畫舫之外。”

“我相信你。”譚綸點頭道:“不過事發之後。你沒有向那些人詢問一下嗎?”

“詢問了。”沈默點點頭道:“徐文長還親自跑來杭州。給我帶了句話。”

“方便告訴我嗎?”譚綸輕聲問道。

“這事兒不好說。”沈默又點頭道。

“看來是不方便了。”譚綸有些失望道。

“你誤會了。”沈默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徐渭對我說:‘這事兒不好說。’”

“哦……怎麼個不好說?”譚綸失笑道。

“不好說就是不好說。”沈默搖搖頭道:“具體什麼意思,得你我自己體會。”

尋思一會兒,譚綸沉聲道:“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件事南宗是知情地呢?”

沈默頷首道:“我覺著也是。”

“別你覺著也是啊。”譚綸苦笑道:“倒是給透露點內幕訊息啊。”

“你知道我不是核心人士,知道的本就不多。”沈默兩手一攤道:“所以凡事都是靠猜的。”見譚綸面露失望之色,他才慢悠悠道:“事實上,你太高看那艘遊船了,他們只是些有名望的讀書人,充其量是浙江大家族的代言人,但並不是決策者。”

“換言之,這件事他們縱使知情,也無可奈何。”沈默嘆口氣道:“而且為了維護身後的家族,他們必然會同聯合起來,防止有人將火引到浙江地大戶身上,這就是我對那句話的理解。”

聽出他話語中的坦誠,譚綸肅容而起,拱手道:“讓拙言兄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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