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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寒而慄,官家果然起了疑心,以為是他倆在背後搗鬼。
趙宗實兄弟冷笑起來,害人終害己了吧?我們最多折一個黃土埋到脖頸的老頭,你們卻要被官家厭惡了!
場中官員們,也聽出官家語氣的不善,龍有逆鱗,觸之者死!這個‘觸’,是碰都不能碰的意思……
方才還吵成一團的大殿中,突然變得針落可聞,所有人都等著陳恪如何回答。在明眼人看來,無論他支援哪一方,都沒有好下場……說《金縢》是真的,就在官家心中,坐實了陰謀家的形象。說《金縢》是假的,就更不得了了,純作死啊!
“怎麼,愛卿沒有看法麼?”趙禎畢竟是仁君,看到所有的壓力,全跑到陳恪肩上,又有些不忍,便想給他個臺階下去。畢竟這種怎麼說都是錯的時候,沒有看法,就是最好的看法。
“臣,有看法。”哪知陳恪卻一掃方才的迷茫,抬頭沉聲道:“首先要請官家恕臣妄言之罪!”
“這邇英閣中,本就是暢所欲言之地。”趙禎微微笑道:“但講無妨。”
“是。”陳恪一抱拳道:“啟稟官家,微臣的看法是,周公為武王祈福,作冊文藏於金縢之中,史上確有其事,然《尚書.金縢》一文,系後人之作無誤!”
這話稍有點繞,眾人想一下才明白,不禁暗暗佩服,這小子確有急智,這樣說確實可以兩全其美,只是,你得給出理由啊!堂堂狀元不能信口胡咧啊。
“哦?”聽了這個說法,趙禎也是眼前一亮,對相公們笑道:“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啊,又冒出第三種說法了。”
眾相公置身事外,不惹是非,自然樂得輕鬆,聞言笑道:“今年的經筵最有意思。”
“咱們且聽聽,他有何道理。”趙禎說著望向陳恪道:“狀元郎,得拿出真才實學啊,寡人可不喜歡東方朔。”
“臣自有實據。”陳恪朗聲道:“先說其為何系後人之作,因《尚書.金縢》中謂:‘公乃作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這首詩儲存在《詩經》中,然《孟子.公孫丑》,引孔子曰:‘作此詩者,其知道乎?’顯然孔孟都不知道這首詩的作者是誰,可見《尚書.金縢》一文出現的時間,定然晚於孟子,也就是最早戰國時期。”
此言一出,眾臣無不恍然,是啊,如此明顯的漏洞,我們怎麼就忽略了呢?
他們都熟讀《尚書》、《孟子》,自然知道陳恪所言不虛,兩相驗證,便可證明此文絕非周公所作。
趙禎也點頭,但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但周公作冊文於金縢,史上確有其事。”陳恪不想作死,緊接著便道:“臣拜讀集賢殿所藏《竹書紀年》中,有‘十四年、王有疾,周文公禱於壇墠作金縢。’一條,此乃來自古史官的原始記注,可證明確有不同於《尚書.金縢》的古《金縢》存在!”
“愛卿能讀懂《竹書紀年》?”趙禎驚喜莫名道:“聽聞愛卿一直在學習蝌蚪文,看來果有成效!”
《竹書紀年》,是晉朝出土的古墓竹簡,上面的文字是比小篆還古老的‘蝌蚪文’,人們只能大概辨認,是記載夏商周年間的史書,但其內容究竟如何,一直眾說紛紜,究其原因,便是對上面的文字吃不準。
其實陳恪哪能看懂古字?只不過《竹書紀年》一書,已被清朝那些訓詁狂人完全破譯,他看過他們的譯本。這次為了找到對付龍昌期的辦法,他抱著萬一的期望,到大宋的‘皇家圖書館’中,去尋找這本書。大宋朝書籍管理的水平實在高,很快便為他找到了《竹書紀年》的拓本。
陳恪抱回去研究了幾天,憑著超強的記憶連看帶猜,竟將周武王臨死前幾年的記載,都破譯了出來。
這才是陳恪這幾日一直在乾的事兒。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實在太反感文字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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