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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濟的屋子就在不遠,一個單獨的小院落,雖然人看上去邋里邋遢,可是這院落卻出奇的乾淨雅靜。沈傲想不到周府之中還有這樣靜謐的場所。
二人搬來了書案,筆墨紙硯也備齊了,二人的書桌相對,案上攤著白紙。
春兒在一旁為沈傲研墨,陳濟的跟前也有一個小廝,名叫芸奴,姿色倒是好的,只是又聾又啞,在一旁為陳濟鋪平紙張。
陳濟提筆,左手抓著右邊的袖子,冷聲道:“限三炷香時間,如何?”
他顯得很自信,對沈傲不屑於顧。
沈傲比他更自信,哈哈笑道:“一炷香就可以了。”
陳濟瞪了他一眼,心裡說:“看你張狂到幾時。”道:“好。”
陳濟不再多言,全心全意提筆書寫,陳濟與沈傲都有一種品質,一旦開始做某件事時,便定下心來,心無雜念,一心一意撲進去。此刻的陳濟如入定的老僧,一雙渾濁的眼眸顯出凌厲之色,時而沉眉,時而舒展,時而提筆,又時而喃喃唸叨。
恰恰相反,沈傲輕鬆的多,教春兒給自己斟了杯茶,眼睛的餘光掃視陳濟一眼,將春兒拉到一邊,問:“這個陳濟是誰?”
春兒愕然,低聲道:“沈大哥當真不知他是誰?”
沈傲苦笑,道:“真不知道。”
春兒虎著臉:“你既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惹他?”
“惹他又怎麼了?”
春兒道:“就是國公見了他,還要叫他陳相公呢。據說此人很厲害,是政和一年的狀元,他還作過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什麼事?”沈傲瞥了一眼這落魄的狀元,心裡想:“肯定是什麼事得罪了別人。”
春兒道:“他上疏彈劾了當時的蔡太師,還罵官家盡信小人,荒廢國事。”
沈傲深以為然:“這傢伙倒是挺有膽量。”
春兒繼續道:“結果官家龍顏大怒,便將他廢為庶人,聲言永不錄用。”
“可為什麼他在周府呢?”沈傲對陳濟的印象有了些改觀。
春兒道:“雖然他不能做官了,可是蔡太師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國公爺為了保全他,所以特地請來他府上住。平時出門,也派了許多人保護的。”
沈傲恍然大悟:“難怪這傢伙這麼自負,好,本書童來打消他的囂張氣焰。”
他旋身去提筆,沉吟片刻,已經有腹稿了。北宋之後的詩詞很多,摘抄起來沈傲一點壓力都沒有。
一炷香很快過去,陳濟擲筆,抬眼去看沈傲,只看沈傲雙手抱胸,顯然已經完成多時了。心裡便想:“不信你這孺子小兒一炷香能作出詩來。”口裡問:“詩做好了嗎?”
沈傲微微笑:“等候多時了。”
陳濟不信,踱步過來看,這一看,便愣住了。口裡喃喃隨著沈傲寫的詩文念:“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一尊搔首東窗裡。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他念著念著,眼中已禽出淚花來,愣愣的竟是痴了。
這首詞乃是沈傲摘抄辛棄疾的《賀新郎、甚矣吾衰矣》,其實並不算極品佳作。抒發的是辛棄疾罷職閒居時的寂寞與苦悶的心情。
詞的上片一開頭“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即引用了《論語》中的典故。《論語·述而篇》記孔子說:“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如果說,孔子慨嘆的是其道不行;那麼辛棄疾引用它,就有慨嘆政治理想無法實現之意。辛棄疾寫此詞時已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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