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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真相,作為外室之子,隨之入府。
外人並不知他母親的身份,只當他是某個短命的奴婢伎人所生,是他那生父在外應酬時,一夜風流的結果,他原想隱忍籌謀,徐徐圖之,為母復仇,可一個幾歲的孩子,終是敵不過高門主母,正室夫人在外人看來待他很好,視若己出,實際上卻派人在他的飲食中做了手腳,他平日裡千防萬防,處處小心,卻還是沒防過那種慢性毒|藥,直至察覺自己的身體日漸虛弱陰柔,並不似年紀相仿的男童,正常成長。
他那生父知曉此事嗎?
也許吧,連帶著知曉他母親意外身亡的真相,可,並不在乎,也不會為正受暗害的他和死去的母親,做些什麼,他母親曾深深愛過的男子,正醉心權勢、逐鹿天下,極需他妻子背後家族所代表的隴南勢力的支援,豈會為他們母子,與他的名門正室,鬧出不快,甚至撕破臉皮?!
表面關懷下的長期毒害,看著他日夜飽受病痛折磨,身體越發不男不女,依然不能解那位夫人心頭之恨,一次戰役中,她欲設計他不幸死在亂戰中,死在敵軍的亂箭下,而他趁此機會逃了出來,一路隱姓埋名、流亡至北境這一仇人勢力不可觸及之地,那時的他,仍是滿心不甘與仇恨,欲抱著殘軀,在北境隱忍苟活,等有一日,返回南地,為母親與自己報仇。
每一日,他的身體裡,都在流淌著仇恨的血液,每一日,他都在痛恨自己的存在,厭惡自己深受毒害的軀體,直至,遇到了蕭觀音。
她迄今仍以為,那日初見,他是剛從山賊手中逃脫,身上所濺,是親人之血,其實不然,那日,他並非倉皇出逃,而是剛屠盡一窩賊人、掠其錢財,他便是如此在北地秘密生存,如見不得光的鼠類,活在陰影之中,手上沾滿了人命鮮血。
他是掙扎在煉獄裡的惡鬼,而她是人世間的佛陀,陽光下,她向他伸出了手,將他從無邊煉獄,牽回人間。
自迎看著她溫柔澈靜的眸光,緩緩抬手,搭上她溫熱的指尖,他再未叫自己的雙手,染濺鮮血,他怕……弄髒了她。
原先,他是那般厭惡自己深受毒害的身體,直至遇到蕭觀音,他對自己這具軀體的厭惡排斥,才終於淡了幾分,因它可讓眾人皆以為他是女子,令他可成為蕭家侍女,長留在蕭觀音身邊,可讓他與蕭觀音朝夕相見,年年歲歲,日夜不離。
他原先覺得自己已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直至無意間見侍女為蕭觀音寬衣,一怔之後,匆匆背過身去的一瞬間,他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一聲又一聲,有力地在他胸|膛搏跳,讓他從長久混亂的厭惡痛苦中清醒過來,真真切切地認知到,自己身為男兒。
真如戲文所唱,從此不敢看觀音,他避開伺候寬衣沐浴之事,因他不想自己身為男子的凡俗眸光,褻瀆她半分,除此之外,他陪在她身邊,為她綰髮磨墨,隨她弄樂蒔花,年年歲歲的朝夕日夜。
當她誠心禮佛時,他跪在她的身旁,在如煙繚繞的檀香香氛中,凝望著她虔誠的背影;當她調弄箜篌時,他侍在一旁,為她寫記樂譜,在空靈仙雅的樂聲中,與她眸光交匯,如聞靈犀之音;當她閒蕩鞦韆時,他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款推鞦韆繩索,望著她粉白的裙袂,在清風中如蝶翅飛揚,心也似隨之輕輕飛起,在她於搖盪的海棠花影間,向他回眸一笑時,心尖似有花開,是她素手柔柔拂過,一瓣瓣綻在她的指間。
年年歲歲的朝夕日夜,眼裡都是她,心裡也是她,一日日恬靜的時光,如緩緩流逝的潺潺流水,將他從前飽受煎熬的心,漸漸撫平,將那些曾灼燒得他日夜不寧的仇恨與痛苦,流送至角落裡,令他享有自記事以來,從未有過的安寧心境。
這樣安寧溫和的時光,甚讓他不由在思考,是否要放棄回到南地,放棄復仇,就這般一直留在她的身邊,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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